①见《新约-路加福音》第十二章第三十一节。
起初,尤金觉得听这一套话实在太无聊,可是后来,他也就不觉得这样了。在玛特尔的公寓里,他们之间时常有长篇大段的辩论和恳求;在吃早饭的时候,吃晚饭的时候,或者星期日吃中饭的时候,他跟班斯和玛特尔辩论这种科学教义的各个方面,有时候还参加他们教堂星期三的实验与见证会。在那儿,尤金听到了他几乎不能相信的奇迹般治疗的陈述和诸如此类的事情。凡是关于可能由于心理作用引起的病状的见证,尤金都认为它们的根治,可能是由于对宗教的热情消除了这种心理,而不是当真有什么毛病,可是当他们说癌,痨病,脊髓痨,甲状腺肿,四肢缩短,疝气也给治好了时——他不愿意说他们是胡说,因为他们样子太诚恳了,可是他认为他们只是弄错了。他们,或者这个信念,或者任何东西,怎么能医治癌呢?我的天!他就这样继续不肯相信,也拒绝看那本书,直到一个星期三的晚上,他正好在纽约的基督教精神治疗专家第四教堂的时候,他身旁的一个人站起来说:
“我希望来证明上帝在我身上显示出的爱和怜悯,因为不久以前,我很痛苦地陷入了绝望的境地,并且成了个我认为不可能再坏的人。我生长在一个日夜读《圣经》的家庭里——我父亲是长老会的一位固执的教友——他那样硬要我把《圣经》吞下去,使我厌恶极了,同时我以为我还看到了基督教原理和实践之间的矛盾,就连在我自己家里都是这样,所以我对自己说,在我住在父亲家里吃他的饭的时候,我不得不依从,可是一离开了,我就随我的便。这以后我还在父亲家里住了好几年。到十七岁的时候,我到一座大城市辛辛那提去。那时候既然离开了家,得到了自由,我就把所谓我的宗教教养抛在一边,而去干我认为最开心、最乐意的事了。我要喝酒,我就喝了,虽然我从来不是一个真会喝酒的人。”尤金微笑了。“我要赌博,我也就赌了,可是我从来不是一个赌博的能手。不过我多少是赌了。我最大的弱点就是女色。我希望这儿的大伙儿别动气,我知道他们不会的,因为可能还有别人非常需要听听我的这篇见证。我追逐女人就象我追逐别的诱惑物一样。她们是我真正渴望的东西——她们的身体。我的色欲是可怕的。在我,它是个支配一切的思想,所以我看到一个漂亮女人就不能不象《圣经》所说的,对她动了淫念。我太坏了。我得了病。我在五年里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大夫和专科医师们身上,可是我还患着脊髓痨、水肿和肾脏病。这时候,我被抬进芝加哥的基督教精神治疗专家第一教堂去。
在这以前,普通的医药已经治愈了我的其他毛病。
“如果现在听得见我声音的人有谁象我那样痛苦,我希望他听着我说。
“今儿晚上我要对你们说,我是个健康的人了——不但身体健康,并且思想健康,还有更好的,因为我看到了真理,所以精神也健康。我恳求芝加哥的一位基督教精神治疗专家治我。经过六个月的治疗之后,她治好了我。现在,我站在你们面前,绝对健全没病。上帝是慈悲的。”
他坐下去。
他讲话的时候,尤金仔细地察看着他,察看着他面貌的每一线条。他又高又瘦,生着沙黄色的头发和胡须。他并不难看,有着长而直的鼻子、清晰的蓝眼睛、淡红色的皮肤,还有一副矫健强壮的神气。尤金最为注意的就是他态度镇定、冷静沉着、富有生气。他正确地说了他要说的话,说得非常有力,声音清晰,很能传神。他的服装整齐,簇新,裁剪得又好,他不是一个乞丐或者走江湖的,而是一个有职业的人——很可能是一个工程师。尤金很想跟他谈谈,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这个人的情形和他很象,不完全一样,但是很象。他身上没有得过病,可是有多少次他看见一个十分可爱的女人就动了淫念呢!这个人所讲的是真的吗?他会是胡说吗?多么荒唐!他可能弄错了吗?这个人?不可能!他太坚强、太敏锐、太诚恳、太认真了,既不会是胡说,也不会是弄错了。不过——这个见证也许是专为了他而提供的,一种奇怪的有益的权力——那个老追着他的慈悲的命运,也许要在这儿追上他。这可能吗?他觉得有点儿奇怪,就象那次苏珊叫他去三河的时候,他看见那个黑胡子的人走进火车时所感觉到的一样,也就象超自然的力量把马蹄铁放在他面前来通知他即将发达时所感觉到的一样。他回家去,一路想着。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认真地试着去看《科学与健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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