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10)

2025-10-09 评论

  "奶奶只是不喜欢交际应酬。"
  "你是说她不喜欢和别人在一起。"
  "是的。"
  "她喜欢我们。"
  瑞琦的确同意她的婆婆疼爱泰森,但她知道那个女人容不下她。"奶奶当然爱你,泰森,不过,难道你不认为现在已经是上床时间了吗?今天对你来说,够长也够兴奋了。"
  他不乐意地低哼着,但他一向是个温顺的小孩,所以并没有争辩;男孩爬下椅子朝门外走去。
  "等等,年轻人,"黛芬拿着湿抹布跟在他身后,手臂上搭着一件和他的短裤搭配的夹克外套。"在我把你那双手擦干净以前你休想碰任何东西。"
  管家尾随着男孩走出门外,到大厅。
  "我一会儿就上去帮你盖被子、讲故事。"瑞琦在他们身后喊着。她仍可以听见两人可爱的吱喳笑语,声音随着他们爬上楼梯而逐渐淡去。
  瑞琦回到厨房清理桌面、熄灯。当她把汤匙和碗收齐放到干水槽里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地反覆盘旋。
  甘楠恩回来了。
  他回来了,而且鲁莽大胆到敢亲吻她。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颊便烧灼般热起来。她不敢去看自己反映在水槽上方玻璃中的影像。匆匆地回到桌边,想要让自己的心灵和双手忙碌些。然而这些工作不用费太多心思,所以她的思绪又回去臆测前廊上那个吻的意义。
  她不能忍受楠恩仅仅是为了好玩而来调戏她的这种想法,她宁愿相信他会吻她是因为往日的情谊,因为他们曾经相处过——一个不知如何掌握角色的年轻教师,和一个极度渴望友谊的困惑少年。当她还是他的教师时,她只纯粹把楠恩当成自己的学生。
  她对那个吻的本能反应令自己又惊又怕,因为在她的生命中,她不曾期待过任何男人。一个银行家、一位资深律师,和一个鳏居且有四个小孩的牧场主人(全是社会上颇受尊重的人)都曾公开表明,一旦她守丧期满,就要对她展开攻势。她对他们总是不假辞色,因为她就是无法认同自己委身于任何男人的情景,但现在她站在这里,为了楠恩的冲动而生气,甚至更为了自己的反应而懊恼。
  盘子洗净、桌子也擦过了之后,她关上煤气灯走到门廊,她的目光不自觉投射在前门,不知不觉中,她举起手来把手指按在唇上。
  由于想要把那难堪的时刻丢到脑后,麦瑞琦撩起她长及足踝的黑裙,藉着透过窗户洒入楼梯顶端的月光,引导她一步步走上楼去。
  手里握着缰绳,楠恩领着他的马——"盾牌",沿主街而行。他喜欢漫步而不愿骑马,尤其更想深吸几口夜间的空气,把充满污浊烟味的"轻松酒馆"抛至身后。他在街道尽头一间大谷仓外停下脚步,研究着漆在敞开的两道大门上的标示,上面写着"车马出租与代词"。房子里暗得很,使他无法分辨得出里头是否有人走动。
  他走近门口,一只手按在枪托上,叫道:"有人在吗?"
  "那要看你想做什么?"一个洪亮的声音回应道。
  不管是谁在答话,没等他说完,楠恩就把枪对准了谷仓内右边阴暗的角落。
  他看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从阴暗的地方缓缓走出来,双手高举过头,表示自己没有带武器——没有带比他那一双大手和那对鼓胀的二头肌更危险的武器。
  "我想找个地方让我的马过夜。"
  "那种事不用亮枪,先生,除非你是想先挟持我。不过那样一来,你就该急着出镇,更没有把马给留下的道理了。"店主笑着说。但楠恩的枪没收起来,所以他也就仍举着手。
  过一会儿,楠恩才把枪收进皮套。"你不该闷不吭声地走出来,这样很容易被误杀。"
  高个子的笑容仿佛蒙大拿开阔的晴空,虽然高过楠恩一个头有余,却一点儿也不会让人有压迫感。他显然还穿着当天参加庆典的衣服,苏格兰呢裤,白衬衫外加条纹吊带,一双靴子擦得晶亮,走起路来,反射着闪烁的月光。
  "没想那么多,敢找我打架的人没几个吧?"
  "你是很壮,但也壮不过一颗子弹。"楠恩不客气地说。
  "你是要让马过夜还是要在这儿闲嗑牙?我早就要锁门回房去了。"
  "我先付一个晚上,多少钱?"他在高个子仔细端详的目光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板。"如果你还有个地方让我睡,我可以出双倍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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