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渡过愤怒的河)(12)

2025-10-09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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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丘到达位于能登丰岛最南端的羽咋时,已经是午后了。半岛的西侧不通火车,也乘上了公共汽车。
    不时地可以从车窗里看到夕阳映照下的日本海。海水茫茫,无边无际。再有三四天就该到十月了。海面上掀起一阵阵暗灰色的波浪,预示着冬天即将到来。到处是阴沉而昏暗的景象,格外使人感到凄凉令落。
    这个季节,也许不会有什么游客了,廖廖无几的乘客,看上去都像是本地人。
    杜丘把脸靠近车窗,路两旁林子里的树木,都相当矮小。因此,整个半岛似乎给人以一种庭院式盆景的感觉。大概是被称为日本海气候的冬季内严寒,抑制了树木的生长。
    能登金刚有一座旅馆,就是金刚旅馆。看上去,它就象栖息在悬崖绝壁之上的一只白色的海鸟。
    杜丘走进旅馆。
    从房间里往下看,下面就是海。弯弯曲曲的海岸一直向前延伸,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岬角。能看到的陆地就在那里消失,再往前,就是一片汪洋大海了。
    他要来了啤酒,靠在窗台上喝着。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眺望着海面。这种情景,忽然使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象自己是来这里出差办案。他没有去细想果真如此的话,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只感到,有一种什么东西刺在了自己记忆的细胞上。仅仅几天之间,就把分别未久的过去,隔在了极其遥远的彼岸。
    过去的时日,如同海市蜃楼,海市蜃楼是人们心中的幻影,在那里不管什么都能看到。对于目前的杜丘来说,检察官生活只不过是飘摇在记忆中的海市蜃楼而已。
    不只是因为他当了检察官才如此,就是当了警察乃至普通的职员,也都一样。职业说穿了,只是飘摇不定、不能依靠的东西。只要一步走错,你就立刻被权力、金钱、以至家庭所抛弃。过去已成为虚幻不定的海市蜃楼。等待他的,可以说,只有那被迫踏上的、痛苦的旅程,那是一场茫无目的的追踪。就是到达了旅程的终点,杜丘也仍然不能得救。
    即便是明天能够见到水泽惠子,追问的结果又使她供出了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圈套,杜丘也不能再回到检察官生活中去了。从江藤律师那里骗取的钱款,已在他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是他自己断送了自己的明天。
    ——但是,她真的能坦白吗?
    就连这一点,也是毫无把握的。水泽惠子已经回到了此地,这大概不会错。如果是分居之后再回到丈夫那里的话,恐怕就不会寄行李来了,很可能这里是她的老家,她也许想先在老家暂避一时,观察一下动静,因此才回来的。
    可是,见到她以后。怎么问呢?——他很清楚,用一般的办法是难以奏效的。女人,即使把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她也能若无其事地矢口否认。女人的嘴要比证据更强硬,她们与易于屈服的男人大不相同。应该说,男人的易于屈服是出于理智,他不能否认必须遵循的东西。女人则不然,也可以说女人是没有理智的,一句谎言,她可以一直带进坟墓。女人就是如此固执。
    况且,杜丘现在已经不再是检察官了,他不过是一个被警察追踪的逃犯。甚至可报会被人家反扭住胳膊,以去喊来警察相威胁。这一点,杜丘也完全想到了。
    初冬的低沉的潮声,犹如遥远的雷鸣,隐隐约约从海上传来。
    第二天,二十七日,他一早就离开了旅馆。
    生神是个小小的村落。在这个就象飘落到海边断崖上似的小村里,一户户农舍疏疏落落地散布在树荫之下。
    他没有去村公所。虽说警视厅也在寻找水泽惠子,但那不可贸然轻信。也许警视厅已经知道了水泽惠子的家乡,正在这儿张网以待。
    他若无其事地向一个在田里干活的人打听水泽惠子。那人想了一会,回说不认识,他又去位于249号国道旁边的一个杂货铺打听,也说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杜丘发现,这里的人家意外地分散。
    风从海面上吹来,自西而东穿过整个半岛。杜丘的嘴里刮进了土,牙齿一动就嚓嚓作响。
    他问了好多人,结果是,连姓水泽这个姓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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