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造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雾。
安造也听说过两拨登山人员失踪的传言,也听说可能是山神或宇宙人捣的鬼。安造从没细想哪种传说更准确。山神的传说自古就有,特别是在南阿尔卑斯山麓一带的村野传闻更多,他也不是不信,不过安造清楚在山野迷路后会招致什么结果。
在山里死的人总是脊背朝上。
安造从来都是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当然,也相信自己的经验。在安造的一生中,有过多次悲惨的境遇。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爱妻,自己身边亲近的人都离他而去,唯独他活下来。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对于自己的人生来说,没有了困惑,也没有欲求,只有这茫茫苍苍的大山野岭是他依存的人生场所。在这狭窄的人生场所,也没有使他心烦意乱的东西存在,觉得自己对什么都看得那么透彻。今天,第一次有了使他解释不清的现象,或是难以理解的事态临近了。
安造转过身来。
波蒂发出低微的呻吟。它不叫了,腹部贴在地面,扬着头,瞪着惊恐的眼精。它就以这种姿势,从喉咙深处挤出难以叫人忍受的呻吟。看来,它不会停止这可怕的呻吟。
“他妈的,这蠢货!”阿铁恶狠狠地踢了波蒂一脚。波蒂挨了一脚站起来了,它对阿铁张开了利齿。
“唉,你他妈还想咬人?!”阿铁拔出匕首怒吼着。
“给我住手!”安造的猎枪对准了阿铁。
“嗬,想动手吗?死老头!”阿铁的脸扭曲了。
“你要想死的话。”安造平静地回答。阿铁要敢扑上来,他会开枪的。安造不是狗被踢了能保持沉默的人,这只猎犬已是他唯一亲近的生灵。
“老头儿,你会后悔的!”
“不要到前面来!”安造用十分严厉的语气叱咤着阿铁。
“你要怎么着,老混蛋!”阿铁弓下腰,顺势张开腿。
“认错就饶了你,要不的话,就杀了你!”安造开始勾起操在板机的手指。
阿铁的脸绷得紧紧地盯着安造。
岛崎紧张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他想武田安造也许真的会击毙阿铁。阿铁在他的威逼下已经畏缩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如果我贸然插进去,这家伙可能会以我为挡板,挥刀去剌安造。
他看了看涸沼。涸沼没有一丝介入的表示,若无其事地静观着争执。
岛崎发现斋藤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插进了怀里。
松本默默地看着。他在考虑着如果武田安造击毙了阿铁,如何全力保护安造。
中原顺知道斋藤的手在怀里握着手枪,但他知道斋藤不会轻易开枪。他开枪的话,涸沼不会袖手旁观。均衡破坏,鹿泽庄很快将要变成乱战后的修罹场。显然,斋藤如拔出手枪,他不会对准老人,只能对涸沼。这一点涸沼心里也明白,当然,谁都不希望修罹场过早到来。
中原认为斋藤现在不会动手,结局只会是阿铁认错了结这场争端,而武田安造是不会中途撒手的。
时间在紧迫中一秒一秒地过去。
而在这时,波蒂的呻吟又激烈了。它已经不再对着阿铁,而是视线又转向门外。窗户很高,波蒂只能看到墙壁。实际上它正是对着墙壁剧烈地呻吟着。
“别开玩笑了!”阿铁气哼哼地叫着:“你看好了!”阿铁向门口跑去。在门口他几把扯下身上的棉袍和浴衣,浑身只剩下一条短裤。他把匕首衔往嘴里,就穿着短裤冲出了大门,霎时间消失在磅礴的大雨中。
岛崎看着窗外,阿铁的身影一闪就不见了。他沿着公路跑去。欲认错又不能的阿铁被武田的杀气震慑了。而波蒂的呻吟救了阿铁。阿铁的出走的确表现了他的勇气,看来他身上还多少有些忠侠之气。
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这是一声划破暴风雨的尖锐地惨叫。
武田安造持着猎枪冲出了大门,向风雨中冲去。在跑过大厅时,岛崎清楚地看到他左手攥着两支药夹。
武田消失到雨幕中了,几乎同时传来“砰”地枪响。就象是抹去枪声似的,暴风雨一阵紧骤。
2
所有的人郁集中到大门口。
大雨中,一对人影出现了,是武田安造和阿铁。安造用肩扶着阿铁,两人费力地走进了大门。
一个姑娘吓得叫了起来。阿铁的左脚淌着血。血流得很猛,很快就把门口染红了一大片。
“畜牲!”阿铁跛着进了门。
“快拿绷带和烧酒来!”岛崎让阿铁躺下查看了他的伤口。阿铁的腿部被什么动物撕裂了一大块,有十分锐利的咬痕。好象是咬住后用力拉扯过,几块肉都耸拉下来。为了止血,岛崎紧紧地绑住了他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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