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造麻利地连续放了三枪,子弹用光了。打完这三发子弹后,安造抽出了别在腰里的山刀。他要让狼扑上来,被它咬住,才能用刀砍破它的身子,击破它的脑袋。
涸沼凉介在另一边双手握枪瞄准。他发现邻室的狼至少有十头以上,都瞪着凶暴的眼睛守着墙壁的破洞。狼眼的亮点在暗中晃动。涸沼不顾一切地连打了三枪。他不知道有没有命中,手里的电筒掉到了地上,也没有时间去捡。
掉在地上的电筒,与邻室形成直角的方向发着光,微弱的亮光漂进了邻室。
看来只能这样了,涸沼想到自己暂时还不能死;自己一死,鹿泽庄的男女将同时面临死亡。他握着从斋藤手上缴来的枪,知道狼会抽空扑上来。他知道在黑暗中与狼搏斗难以取胜,心里盘算着如果被咬住就射死它几头,首先是要打死咬住自己的那头。
——狼消失了,涸沼缓缓地转动着身体。他用脚调动了电筒光的方向。狂风的怒吼充斥着鹿泽庄,狼的嚎叫停止了。涸沼捡起地上的电筒向邻室照去,那里已不见狼的踪影,豆大的雨珠横着从那里飘来。
涸沼走出了房间,回到大厅。大厅里现在只有武田安造和大伴毅,然后是中原顺,其他人都逃到房间去了。
“男的,都给我出来!”涸沼大声叫着。
武田安造让男人一起动手,用铁钉把桌子死死地连接在一起,堵死了大厅与走廊之间的通道。这么一来,风刮不进来了。
有人点上了油灯。灯光象无依无靠的孤儿四处漂荡,几位女性也来到大厅。
鹿泽庄还剩下一半。在大厅西侧的三间房,其中两间都倒塌了,靠走廊的窗户全破碎了,只剩下个屋架子,用不了多久说不定就全塌下来。房顶和张开的伞是一个道理,顶着风时,它很强硬,但风若从里边吹上去时,它马上就会被掀翻。狂风象一条条巨龙,从走廊的窗户,以及破损的墙壁里舞出舞进。大厅的西侧可以说已经成了荒野。
就在那片荒野,不,在整个鹿泽庄四周,都有狼在伺机以待。
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
“最后的时刻来临了……”岛崎的脸色阴郁,声音沉痛。
“我们没有通讯手段,就算与外界联系上了,在这种恶劣的气候中,救援队也到不了失去道路的鹿泽庄。本来我应该给诸位鼓鼓劲,可那么做没有意义。各位都明白我们目前的处境。鹿泽庄倒塌了一半,房屋的倒塌将会加速的到来,已经坚持不到天亮,幸好刚才在武田安造老人和涸沼君殊死的搏斗下,狼群暂时溃退下去了。但是,狼群将会逐渐适应枪声。另外,狼的狂犬病与人不同,它们会急速灭亡,死亡前的疯狂的顶点来得十分迅猛。不用多久,它们将对人,对枪声失去恐惧。我们一共只剩了七发子弹。还有更加恶劣的情况,当狼群冲上来的时候,油灯也会不起作用。在黑暗中,枪只能对狼起到威胁的作用,因此,——我只能提请在座的各位,应作好死的思想准备。”就象是证实岛崎的讲话似的,整个鹿泽庄开始颤动。
1
谁都忘记了内藤幸一。
在鹿泽庄发生着一系列天翻地覆般的变化时,内藤挣断绳索站在大厅的角落里。他嘴里的唾液垂着一条粘乎乎的线,眼光混浊,松弛的嘴唇张开着。从他的精神看得出来,完全丧失了理性。内藤用眼睛扫视了一遍大厅,把目光停住他不远处坐着的君枝太太。
涸沼凉介抬起了身子。
但是内藤抢在头里,扑到岛崎君枝身上。惨叫声划破了大厅。内藤把君枝掀倒在地上,扒开她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他咬下去的地方立时涌出了殷红的鲜血。
“你这大混蛋……”阿铁吼着扑了上去,抓住内藤的衣领子把他拉起来,在他那血淋淋的脸上狠狠揍了一拳,内藤腾地一声倒在地上。
君枝的左肩部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岛崎安雄拖起神志昏迷的妻子,不由老泪纵横。他请几个女大学生帮忙来到浴池,脱下妻子的上衣用清水擦洗着伤口。在这里只有这唯一的抢救方法。也许根本不起作用。内藤已是濒于死亡的狂犬病人,用不了两天就会全面发作,呼吸困难,痉挛,害怕见水,他的生命可以说已经完了。
狂犬病以中枢神经附近被咬发病率最高,发病也快。虽说以前没有发现由病人咬伤以后发病的先例,但可以推测,象内藤幸一这种临近死亡期的病人,再加上咬在靠近神经中枢的肩部,无疑是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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