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太有些非人地对待吗?你把他放了又能怎么样,能跑到哪儿去呢?首先,房子快要塌了,狼群随时都会冲进来,看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实在叫人看不下去。听着,我作为检察官命令你,给他把手铐取了!”松本怒气腾腾地命令着。
中原注意着涸沼怎么对付。他明白松本的心事,是对涸沼不站出来担任使者特别恼火。鹿泽庄的危机追在眉睫,要派使者的事刻不容缓,松本焦虑的就在这里。
另外,松本的算盘也打在中原头上。中原的体魄和涸沼不相上下,同样机警,熟悉登山,要是取下他的手铐,松本就会逼他下山报信。
“我在担任押送的任务。”涸沼凉介的回答很短,中原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
“你——”松本气得一下子翻了脸,“你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置于圈子之外,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身处绝境,需要一致对付,知道吗?你要是继续这样,我们就来表决,打破你的自以为是!”松本说完,瞪着充血的眼睛看着大伙。
“大家赞成不赞成给中原恢复自由?”
“我赞成!”井上薰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
松本一个一个地问下去,中江真澄、阿铁、岛崎夫妇……。结果是全体赞成,都认为已经没有必要给中原继续戴手铐。
“看到了吧,给他取下来!或者你打算与众人为敌。”松本尖声叫着紧逼不舍。
“明白了。”涸沼终于点了头。
中原顺的手铐取下了。他站起来离开了大厅,进了厕所,从厕所那扇小玻璃窗向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雨珠犹如数千枚利箭射到玻璃窗上。
——真要派人吗?他觉得派人下山的提议不值一谈,就算不被狼群咬死,也会在这漆黑的山里迷路冻死。
房屋的咯吱声持续着,象是在大海的怒涛中挣扎的即将沉没的遇难船那叩人心弦的咯吱声。
中原端起厕所里的油灯,摸到了厨房。他想物色一件合手的武器。案板上搁着菜刀,但那玩艺作不了武器。他看中了裸露着的自来水铁管。水是用竹筒从山上接来的,房间里面才有铁水管。
中原用力拆着水管。由于没有水压,水管的连接是随随便便。他把拆下的水龙头扔到一边,而形成直角的那个拐弯处很费劲。
正在使劲拆的时候,脚步声走近了。
“您在干什么呀?”是井上薰。
“我要准备一件武器。”
“中原,你打算和狼斗吗?”井上薰站到他旁边。
“我想免不了吧,嗯?”中原知道少不了一场殊死的搏斗。鹿泽庄倒塌前,可以暂时避一避,等房子一塌,就必须出去和狼群拼个你死我活。咬死了只能怪自己命运不济,但中原不愿轻易地认输,就是死也要拼它个十来头狼——他有这个自信。
“天无绝人之路。”——中原这么想着。他对自己那严格锻练过的身体充满信心,不相信就那么轻易在狼嘴里丧命;到时候先从边上出去,如果不行就爬到树上去,瞅个机会再跳下来打。狼群会在鹿泽庄倒塌时攻击。包括两具尸体在内,这里虽有男女二十人,其中有战斗力的只是少数几个;大多数人会在狼群攻上来的一刹那就被咬倒。当狼撕咬尸体的时候,可以找空子跑出去,就是说牺牲的人越多,机会越大。
弯管取下来了,成了一根很合适的铁捧,中原顺抓在手里挥舞了几下。
“中原,你打算下山当使者吗?”井上薰紧挨着中原,抬起她那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他。
“我没这么想过。”中原不具备牺牲精神,他觉得人就要各自生存,生也好,死也好,是各人自己的事。他自己长这么大,可以说没依靠任何人,今后他也不打算依靠任何人。
中原看着阿薰的眼睛,在油灯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中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井上薰是在恳求自己的保护。报纸上曾报道了中原擅长搏斗,多次攀登过南阿尔卑斯山,她可能就是要借助我的这些功夫。在眼下的情况看,要想活下去,没有男人的保护是不可能的,如果狼群攻来,女人将首先被撕裂丧命。
中原在阿薰的眼里看到了她绝望的恳求。
中原现在还不想搂抱女人。他明白多带一个人就等于背上一个包袱,也就是意味着死。这是不能随便胡来的。
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是井上五郎跑来了。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了?你在干什么?”井上尖声叫着。
“干什么?什么都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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