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沧海(35)

2025-10-09 评论

  长部那散着酒光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苦涩的阴影。
  竹森弓子——
  大学医院的护士。当时二十四的竹森弓子姿容端丽,与众不同。个子又高,生长在东北,肤色白净,两只深彻透明的大眼腈让人想到山中的湖水,使她的存在格外显眼。
  很多独身医师想把竹森弓子弄到手。竹森弓子生于农家,家里不怎么富裕。即使得到了弓子,恐怕也不会有结婚的打算。但是,不少男人认为,即使那样也值了。长部便起其中的一人。
  井上没有表示出对竹森弓子的关心。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次偶然的变故,给井上的性格蒙上了暗暗的阴影。青年医师特有的那种夏日的光亮消失了,染上的是一层阴郁的色彩,令人感到东北特有的冬的气息。
  但是,长部认为,井上才是最危险的强敌。虽说井上没有流露出关心,但不能断言他对竹森弓子没有兴趣。弄不好,会恰恰相反。
  结果,正如长部担心的那样。竹森弓子自己靠近了唯一无视自己的井上医师。也许,男女之间容易出现这种结局。作为一名脑外科医师,井上的前途大有希望。高高的个子,白晰的脸庞,透着孤独癖,——那或许是一种恰如其分的冷漠。
  竹森弓子投入了井上的怀抱之中。
  有人看到井上和竹森弓子从市内的旅馆里出来。
  长部咽下了这杯苦酒。本来,长部就没有向竹森弓子表白过什么,这种事对他来说是不擅长中的不擅长。既没有井上那透着凛然的冷漠,又感到自己的拙笨,也真是无可奈何的事。每当想到井上脱光竹森弓子的衣服,贪婪地侵蚀她那清白的肉体,长部的心中象是打翻了醋瓶,难受极了。长部带酒了。
  有一天——
  医院的值班室半夜起了火。多亏发现的早,没有酿成大祸。来救火的有护士和住院患者。火是由于倒了煤油炉引起的,有幸的是里面的油不多。
  从火中,救出了一丝不挂的竹森弓子。一同救出的井上也是赤身裸体。他喝醉了。
  竹森弓子肩部、脸的右侧都被火烧伤了。尽管及时得到了处置,并住了院,但留下了很深的伤痕。一个多月就出出院了,但是右脸侧留斑痕瘤。虽说也做了整容手术,但那伤痕太重,是无望恢复到以前的容貌的。看上去,象是美貌内侧隐藏已久的邪恶的妖性意外地抛头露面了。
  竹森弓子辞去了医院的工作。
  不言而喻,有人对井上提出了谴责,要求处分他。井上打出了辞职报告。
  但是,井上只不过对医院负责而已。竹森弓子的父母派人来要求他与弓子结婚,但被他拒绝了。如果说生了孩子,尚有责任可言,而事情还没发展到那种地步。愉快是他们相互的事情;炉子倒,也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责任,那时,他们俩正在亲热。
  竹森家扬言要打官司。井上已久付之冷淡,把这件事丢在一旁,离开了东京。
  “我当时也是主张井上应该承担责任的。”长部额头上那蟹甲壳一样的纹纹在酒劲的冲击下,越发明显,象是该隐的印了。“不过,那小子冷笑了几声,就动用了毫无用处的暴力……”
  长部久久地盯着酒杯。
  “那个竹森弓子,就是现在你的……?”
  看他说话的那样子,冬村心里暗暗思忖,会不会是这样呢?
  “那样的话,岂不成了通俗乐剧!”长部打消了什么念头似的看着冬村,“竹森弓子紧随井上之后去东京了。”
  “紧随井上之后去东京?!”
  冬村鹦鹉学舌地应了一句。
  长部一边用筷子夹着烧鱼,点了点头。他巧妙地夹开盘中油乎乎的烤沙丁鱼,送到口里一块。眼看着,只剩了一盘沙丁鱼骨头。
  长部很满足地又一次拿起了酒壶。
  “再来一杯!”
  冬村点了点头。
  顾客开始多了起来。
  4
  竹森弓子的家在山形县境内,位于南北走向的奥羽山脉的山脚,离作并温泉不远。那儿不同于肥沃的仙台平原,是山地。
  中等程度的农家。房子的四周是密密的防护林。
  竹森弓子的长兄竹森有志接待了冬村。昨夜从长部副教授那儿听到的竹森弓子的形象,以压倒酒醉之势深深地印在了冬村的脑子里。但眼前的这个长兄个子不高,跟弓子的形象没有丝毫相融之处。
  一听到冬村是为了井上医师的事而来的,竹森那积蓄已久的憎恨又明显地浮现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家弓子杀了井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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