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陌生人(29)

2025-10-09 评论

  每当他想结婚时,他的母亲就会生一种新的病。《时代》杂志每周访问她一次,力求了解医药方面有什么新发明。”
  托比坐在那里听着,被他们那浩滔不绝的对话所吸引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和真正的专业人员在一起工作过。这次一起工作,他很欣赏。尤其因为他成了注意力的中心。奥哈伦和莱因格尔用了三个礼拜的时间,给托比写成了这出戏。他们最后把戏给托比看,托比十分激动。戏写得很好。他又提出了一点建议,他们增补了一些,又删减了一些。托出-坦波尔已准备成熟,克里夫敦-劳伦斯把他找了去。
  “我们准备礼拜六晚上,让你在橄榄球场大厅里首次演出。”
  托比看了他一眼,他原先盼望能在西罗饭店或者在特罗卡特罗演出。“做榄球场大厅?那里什么样呀?”
  “那是在西林荫大道南面的一家小俱乐部。”
  托比把脸一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他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呀。关键就在这里,亲爱的孩子。如果你在那里遭到惨败,还不至于尽人皆知。只有克里夫敦-劳伦斯一人。”
  橄榄球场大厅是个烂摊子。再没有别的词儿可以形容它了。它和分散在这个国家的那一万家下等酒吧间没有两样,都是些赔输了的赌棍消愁解闷的拥挤杂乱的场所。托比过去在成千个城镇里,成千次在这种地方演出过。橄榄球场大厅的观众大都是些中年的男子。实际上示是蓝领工人和他们的伙伴们聚集的地方。他们一边和那些穿着紧身裙、袒胸服的女招待员挤眉弄眼,一边喝着低劣的威士忌酒或啤酒,一边满嘴逗着一些下流的脏话。这场让人意想不到的演出是在大厅一头扫干净的一小块地面上进行的。三个令人讨厌的乐师在那里伴奏。一个搞同性恋的歌手开始表演了,随后是一个穿紧身衣的杂技舞蹈,再后是一个脱衣女郎玩一条思睡的眼镜蛇。
  托比与克里夫敦-劳伦斯、奥哈伦和莱因格尔一道,坐在屋子的后面,观看其他剧目的表演,听着观众的反应。
  “都是喝啤酒的人,”托比轻蔑地说。
  克里夫敦正要反驳,看了看托比的脸色,又改变了主意,托比有点害怕了。克里夫敦知道,托比以前在类似这样的地方表演过,但这一次却不一样。这一次是考验。
  克里夫敦和颜悦色地说:“如果你能把喝啤酒的人都征服了;那么,那些喝香槟酒的群众就不在话下了。托比,这些人劳累了一整天。当他们晚上出来的时候,是想解解闷的。如果你能把他们给逗乐了,那什么人你就都可以把他们给逗乐了。”
  正在这时,托出听到那个讨厌的报幕人宣布了他的名字。
  “好好干,小虎子!”奥哈伦说。
  托比上场了。
  托比站在台上,敏感而又紧张,心里估摸着观众,就象一只谨慎的野兽正在树林里,用鼻子嗅着有无危俭那样。
  观众什么样的都有,简直象-群千奇百怪的野兽,但他还必须把这批野兽逗乐。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欢迎我吧,他暗暗祈祷。
  他进入了角色。
  没有一个人听他说。没有一个人乐。托比可以感觉到,他额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淌,这场戏根本不起作用。但他仍然面带微笑,在乱哄哄的谈话声中,继续不断地说着。
  他没有办法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们巴望的是把那帮赤裸裸的妓女叫过来。他们经历的周末聚会太多了,他们见过的毫无才能、毫不滑稽的喜剧演员也太多了。尽管托比滔滔不绝地说,他们完全无动于衷。托比仍不停地说,因为,除此之外他无计奈何。他向外看去,看见克里夫敦-劳伦斯正和那两个作家,以焦急的眼神关注着他。托比继续讲。屋里己没有观众了。大家都在那里聊天,谈着他们自身感兴趣地各种问题,以及他们的生活,总之他们只关心他们自已的事。托比-坦波尔就象远在百万英里之外,或者可以说,他这个人已经死了,不存在了。他由于害怕,喉咙开始发干,声音都有点发不出来了。托比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哪位经理开始向乐台边上走去。他想让乐队开奏,使托比停下来。完结了。托比的手心出满了汗水,他的五脏六腑似乎都是水泡的了。他可以感到,他的尿正顺着大腿往下淌。他太紧张了,简直都语无伦次了。他不敢抬头看克里夫敦-劳伦斯和那两位作家,他满面羞愧。那位经理在乐台那边与那几个演奏者谈话。他们向托比瞥过来一眼,并且点了点头。但托比仍拼命地继续说。但他想快点结束,想赶快逃到-个什么地方去,赶快躲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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