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人也许并不介意,原田感到他身上有一种孤寂感。他以杀人为职业,情感在他身上已经不存在了,他身上的任何地方,都充满冷漠。可以说,这家伙已将整个人生都赌在这上面了,或者说,那家伙根本就是一架杀人武器。
结局将会怎样,原田自己也不清楚。
不能让那男子袭击得手。要是在其它什么场所,两人还可以较量一番。明了事件真象的通道,现已被封闭着,在这家伙的身上,存在着最后一线希望。成败在此一举。若决斗胜利,就要从这男子身上得到口供。
原田不愿让峰岸来打搅。
回到了家,已是久别未归了。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门没锁。家里一片漆黑,冷飕飕的,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也许这正是死亡的气息。
峰岸在会客室,是父亲和妹妹被杀的房间。
“一个人吗?”
原田感到莫名奇妙。他认为峰岸会带着部下,也许已经潜伏在什么地方了吧。
“有我足够了。”
峰岸轻声回答。
原田取出威士忌。
“想来点儿吗?”
原田掺水配成两份,边喝边问。
“不要说话,我在这屋不能动,你可以任意行动。约莫两小时后就关灯睡觉,别再想着来不来的事情。”
峰岸一饮而尽,靠在沙发上。抱着胳膊,闭上眼睛。
“好吧,任意行动。”
原田独自饮酒。
喝了几杯之后,原田出了房间,打开积压的信件,并写了需要回复的书信。然后,又整理了书斋,把不要的东西,装进废物桶里。
住房正在出售,不知何时就会有人来买,稍事整理是有必要的。
大约过了两小时左右,自己的东西整理完毕。而父亲和妹妹,再就是亡母的遗物还没有动。不知该怎样处理。虽然明知没有什么用了,可要扔掉却又下不了决心,尤其是妹妹的西服之类的东西更是如此。
还是达观一些,他返回会客室。峰岸仍旧同一姿势闭着眼睛。原田默默地回到书斋。峰岸的想法不清楚,单人前来,两个多小时,抱着胳膊,纹丝不动,表情严肃,简直不象警官。峰岸抓住那男子究竟要怎样处理?
原田熄了灯。
十点钟不到。
取出枕头,原田躺下了。枕下放着学生时代常用的木刀,没有其它目的,那男子若进来了,就用它搏斗。家里亮着灯,决不会遭到攻击,但灯灭了,那对手就会用无声手枪进行了。然而,即使用木刀,也要等待。
况且,还有峰岸。
室内鸦雀无声。街上,除了车音外再也无它声了,庭院里蜩虫嘶叫,已是深秋了,仅能听见它的聒噪。一听这声音,便可知道这蜩虫是对于死亡临近的焦躁。
时间在无声地流逝。
近十一点了,原田已解除了紧张,那男子不会来了吧。原田知道一直被跟踪着的,所以留下了一个破绽。对手不是一个乘虚而入的人,若要袭击,那一定是会使你感到意外的袭击。
这样一考虑,便准备睡了。这时原田听见微弱的声音,是不是有声响?那声响又象是夜幕在摇曳似的。
原田悄悄地握着木刀。声响没了。似乎是有什么潜入了黑暗之中。全身的肌肉都抓紧了。
——是那男子!
原田慢慢爬起来,潜入门后的阴暗处。压迫感在黑暗中解除了。这象是那男子身上发出的杀气。那男子也不知道潜藏在哪儿,一动不动。
握木刀的手出汗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玄关的门锁着的,一声不响地就开了。又悄悄地溶化在黑暗之中。这是不寻常的技术。倘若不是神经高度集中,是不会察觉的。
——峰岸察觉了吗?
原田调整了呼吸。那男子的位置不知道,不能随意乱动,一动就可能要挨枪弹。自信心在手持枪支的人身上是有的。哪怕对手是两人、三人也好,无论何处都可以射击。可以断定他一定会来的。
那男子如同冥暗中的幽灵。
谁都站着不动。在这种情况下,谁如果先动,必然要成为对方袭击的目标。几分钟过去了。
——是耳听虚了吗?
感觉渐渐地淡薄了。黑暗象是挟着异物似的一晃,又再度恢复到先前的状态。
不能动!黑暗中虽无异常感觉,可那男子也许就在其中,三十分钟也好,一小时也好,一动不动,只有“布兰克”黑唇这样的职业杀手,才有这样绝对的冷漠和信心,倘若等不耐烦而一开门,那不知在何处就会飞来枪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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