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在转瞬间就把全体工作人员杀死了——因营养失调而身体极度虚弱,人立刻就垮了。
岛中和中冈放火烧毁了研究所。
七日清晨,乘上前来迎接的二式大艇,从空中了望,研究所无影无踪了。尸体扔进了海里,研究器被毁坏后也扔进了海里。因为研究的规模小,建筑物也是木结构的。
他们在国内迎接了战败。
岛中和中冈都隐匿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占领军和驻日苏联代表都在拼命寻找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研究人员。
关东军防疫给水都部长石野五郞中将下落不明。
旧陆军的军官去岛中和中冈的家拜访过,询问是否知道石野五郞的潜伏地。那位军官自称是占领军和政府的联络官。这些,都是两人在隐藏时,从家属那里听到的。
他们认为,若被捕就免不了要吃官司——以战争罪被判刑。在关东军防疫给水部进行活人实验,是受命干的。战争的责任在国家。
石野中将和美军谈话、引渡美国一事,结束了岛中和中冈心中存留的战争。在旧关东军防疫绐永部工作的三千名队员也是同样。为什么美军要将研究细菌武器这一事件强行掩盖下去呢?
岛中和中冈徐徐踏回人世间。
岛中回到了大学。在他的军历中没有参加过关东军一项。要有意识地掩埋恶梦,甚至连防疫给水部的队员也不要再见到。因而,岛中对临床医学敬而近之,关闭在大学的基础研究室里。
中冈没有回到西海大学。他是一个有商业才干的人,搞起了土建业,眨眼之间就积累了资产。
和平时期来临了。
十年、二十年过去了。战争被忘却了。
岛中成为教授的宿愿也实现了。
在此期闻,穷追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暴虐行径而揭露活人实验的书也出版了好几种,可对岛中说来已不关其痛痒了,即便是谁要追寻岛中的过去,没有军历也无从下手。再说,也没有哪个好事者把防疫给水都的人员名单公布。谁也不会干这种自我挑战的事情。另外,美国、苏联也知道,在这种肮脏的战争中自己也并未自甘落后。
可就在某一天,岛中碰上亡灵。
——武川惠吉。
岛中大吃一惊。他躲开主治医生,多次给武川进行麻醉分析。从武川口中得知从库拉西逃走的四人成了美军的俘虏,战后又平安地回国了。
从武川的家属那里,听说武川惠吉讲过“大佐”,并想调换医院。岛中下定了决心,已经面临一种不能不当机立断的处境了,武川识破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武川若讲出去——军队上级的命令,或者军队上级命令的言外之意是用鼠疫菌杀死所里的全体人员——岛中在一瞬间就会全部毁灭。
只能杀死武川。
与中冈商量后,“杀”——这就是中冈的结论。中冈已担任执政党的干事长。中冈的过去若被揭露,从承担责任这个角度上讲,政府就要倒台。这是极为严重的事态。
中冈是执政党的干事长,大权在握。岛中信赖中冈,有一种安全感,认为只要中冈尽全力,一切黑暗都会过去。中冈是个勇猛、果断的男子。库拉西岛那些工作人员的结局,也是由于中冈强硬主张的结果。
要么结束四个人的生命,要么自己销毁——对岛中说来,再无别的道路可以选择。
虽然通过对武川的麻醉分析,知道四人顶用幽灵户籍的原因是惧怕过去,但若杀了四人,就可以把自己的过去完全埋葬在黑暗之中。
“我除了杀死武川,别无它法。要是往事被揭露,那不仅是我的毁灭,医学部的信誉也会丧失。中冈的情况也是同样……”
岛中结束了他的自白。
虽然这是一篇已清楚地意识到不能逃走后的自白,可毕竟还是痛苦的。自白的声音沉重而低微,并且常常中断。
“为了医学部的体面、政府的体面,就杀害了五人,并使一人行踪不明。你们理在的出发点和三十多年前毫无差别,为了保住研究所的秘密,就把工作人员象细菌一样地杀死。”
“我终于觉醒了,真是悔恨莫及呀!无论如何请允许我去向警方自首。虽说是为了保身,可我毕竟干了那么多不能饶恕的……”
岛中晃动着庞大的身躯,痛哭流涕。
8真相
“你认为我会这么就上当吗?”
原田迸出一句尖锐的话。
“全这么——我……”
“住嘴!”原田打断了岛中的说话。“这是一心想从我手上逃脱而说出的话,是你的如意算盘。要是能从我这儿逃走,那你会开心大笑吧?你会说:哈、哈,一个愚蠢的家伙!姑且认为我已将此刻的自白录下音,你在警察面前或法庭上也会矢口否认的,说是在我威胁下迫不得已只好迎合我,说我是在精神异常者的妄想支配下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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