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对于这样的话题比对她的家庭感兴趣。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自杀了吗?”
“不至于吧,不过那个丹野……他叫丹野蜻久,听说后来一直都是独身,没有结婚……”
美那子双眼凝视着远空,似乎在回忆着那段甜美的日子。
“你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在福冈他没认识人,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他。”
然后话题又回到美那子的家庭。
美那子虽然有所保留,但冬木可以想像朝冈是个十全十美、没有差错的丈夫。他认真稳重,从不酗酒,每天按时下班回家。
“你的家庭实在是很美满啊!”
冬木确实没有半点儿讽刺的意味。如果只听美那子所叙述的家庭状况与朝冈的为人,的确称得上美满二字。
“先生是个正派的人,阿勉又是个好孩子,这样的家庭真是没的挑了。”
“才不是那样!”
美那子听了冬木的话却突然变得很激动,眼睛睁得大大的,鼻翼翁张,不一会儿,却又垂下头来,郁郁地说:
“我虽然生为一个女人……但是,我却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随着声音越来越小,美那子把头转过去。
冬木觉得很意外,他抱住了美那子。美那子双唇紧闭,眼角渗出泪珠,双颊的肌肉拉长。冬木知道美那子一定有很大的烦恼——看到她的表情,他反而不好问什么了。冬木本来想问问阿勉的事也打住了。他觉得美那子对阿勉的态度好像很漠然。
赴越南的两天前,冬木约美那子到他们最早去兜风的鸽沼海岸,此时他们已认识一个半月,发生亲密关系已有20多天了。
他们在春寒料峭的午后在海边散步了一会儿,然后来到旅馆内。
这一天他们表现得特别热情。两情缱眷之后,充足感与虚脱感奇妙地交织着。冬木的心里头一次产生别离的感觉,要是万一无法活着回来……想到这里,他的心就隐隐地有一种痛楚。冬木用手撑着头,发现美那子的眼里正张大地凝视着空间的某一点,似乎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美那子被冬木一问,才缓缓地把头转过来,看着冬木的脸孔。
“好像梦一般。”
“梦……?”
“你弥补了我所欠缺的东西……”
美那了说话的口气是茫然的,好像唱歌一般。她的眼里又出现了上回那种苦恼的神色。
“你究竟缺少了什么东西?”
冬木坐起来,性急地问道。
美那子也坐起来,看了冬木一眼,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却迅速地把脸埋在冬木胸前。
“我望你平安回来。”
“当然……”
冬木用力拥抱着美那子,双颊摩擦着。美那子的泪水流下来,却没有发出抽泣声,这样更适合美那子。这时,头一次见面时产生的那种不可思议的透明感,再次浮现拒冬木心头。
自己所爱的也就是美那子的那种透明感吧,那种无时无刻都存在着的不可思议的透明感……
冬木独自回味着与美那子温存的时刻,却又不得不将思绪拉回现实,美那子为什么会……
朝冈那红浊的眠睛仍然望着十字路口的人群。
“你说你太太是10天前离家出走的吗?”
“是的,6月3日晚上。”
朝冈简短地回答了冬木的间话后,视线立刻又移向人群。好像在这个时候。美那子会突然出现在人群中似的。
6月3日那天,正好是冬木出事故的第l3天,也就是误报冬木尸体被发现的第4天。或许是因为冬木的“死亡”使美那子感到绝望而做出了意外的举动吧。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又被否认了。为什么美那子会丢下爱子阿勉而不顾呢?她没有理由把阿勉丢下不管呀。
为什么?——找不到答案的疑问使冬木陷入混乱与焦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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