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在这儿干什么?你是不是特地来侦察我的?”
“我不是的。我不是的。你快松手。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儿。你别管我。”
我抓紧他,伛下身去看他的脸,用我的眼睛去感觉。他快要哭了。“那你快去吧。我晚饭都做得了,我一挤完奶就去。你最好快点去不然他可要把什么都吃光了。我真希望那两匹马是直接跑回杰弗生去的。”
“他杀死了妈,”他说。他哭起来了。
“别瞎说。”
“妈从来没有伤害他可他倒跑来把妈弄死了。”
“别瞎说。”他挣扎了。我抓紧他。“别瞎说。”
“他杀死了妈。”母牛哼哼着来到我们的背后。我再次摇晃他。
“你马上给我停住。现在就停住。你想让自己得病不能进城,是吗?你快给我进屋吃你的晚饭去。”
“我不想吃晚饭。我不要进城。”
“那我们只好把你留在这儿。你要不乖,我们就把你留下。快去,不然的话那个老饭桶要把你那份都吃个精光了。”他走了,慢慢地消失在山坡上。山顶、树木、屋顶呈现在天空的前面。母牛挨蹭着我,呻吟着。“你还得等一会儿哟。你xx子里的和我肚子里的一比,就根本算不得一回事了,虽说你也是个雌的。”它跟随着我,呻吟着。接着那股死气沉沉、热烘烘、白蒙蒙的空气又吹到我脸上来了。只要他肯,他是完全可以把事情弄妥的。可是他连知道都不知道。只要他知道,他是可以替我把一切都弄妥的。母牛朝我屁股和背上喷气,它的呼吸温暖、香甜、带着鼾声,在发出呻吟。天空横躺在山坡上,躺在隐密的树丛上。山的后面,片状闪电朝上闪光,接着又变暗。死气沉沉的空气在死气沉沉的黑暗中勾勒出死气沉沉的大地的轮廓,而不仅仅是在观望勾勒死气沉沉的大地。这空气死气沉沉的、热烘烘的,压在我的身上,透过我的衣服抚触我赤裸裸的肉体。我说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忧愁。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是在担忧还是不是。不知道我能担忧呢还是不能。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哭。我不知道我到底试过了呢还是没有。我感觉到我像一颗潮湿的种子,呆在热烘烘的闷死人的土地里,很不安份。
等他们做完那件东西他们就要把她放进去了,到那时我就会久久都说不出那句话了。我看见黑暗升起,并且打着旋飞走,于是我说“你是打算把她钉死在那里面吗?卡什?卡什?卡什?”我给关在谷仓的小隔间里新打的门很沉我推不动它砰地关上了我没法呼吸因为耗子正在把所有的空气都吸光。我说“你真的要把它钉死吗,卡什?钉死不钉死?钉死吗?”
爹走过来走过去。他的影子也走来走去,罩在卡什身上,在锯子上掠过来掠过去,又罩在流血的木板上。
杜威·德尔说我们可以弄一点香蕉来。火车在橱窗玻璃后面,红颜色的,停在铁轨上。火车走的时候铁轨一亮一暗。爹说面粉、白糖和咖啡太贵了。因为我是个乡下孩子,因为城里有的是孩子。自行车。为什么是一个乡下孩子面粉、白糖和咖啡就这么贵呢。“你改吃香蕉不行吗?”香蕉没有了,吃掉了。没有了。火车走的时候铁轨一亮一暗。“为什么我不是一个城里孩子呢,爹?”我说。上帝把我造了出来。我又没有跟上帝说要把我造在乡下。如果他造得出火车,为什么他不可以把人都造在城里呢,因为面粉、白糖和咖啡。“吃香蕉不是更好吗?”
他走过来又走过去。他的影子也走过来走过去。
那不是她。我方才在那儿,看着,我以为那是她,其实不是。那人不是我妈。当那个人躺在她的床上把被子拉上来的时候,我妈已经走了。“她是到城里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吗?”“她去的地方比城里还要远。”“所有那些兔子和负鼠也是到比城里还要远的地方去了吗?”上帝创造出了兔子和负鼠。他造出了火车。如果我妈和兔子没什么两样,那他又何必安排它们上别的地方去呢。
爹走来走去。他的影子也走来走去,锯子发出一种声音,好像它已经睡着了。
因此要是卡什把那盒子钉上,那她就不是一只兔子。要是她不是兔子那我就在小隔间里透不出气来而卡什将要把盒子钉死。因此如果她让他钉那么那个人就不是我妈。我知道的。我当时在场。出事时我看见的那人不是我妈。我看见的。他们都以为她是,卡什也准备把盒子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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