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倚着栏杆看下头那条遭到鲨鱼围攻的死鲸。海上升起一轮满月,照亮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二副用绳子在罗杰的胳膊下面绕了一圈,绳子的另一头将由甲板上的一位水手拿着。
“你稍有闪失,他就会把你拉上来的。”二副说。
名叫布拉德的那位水手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听着,”他抱怨说,“现在不该我值班。我累了。再说,该我干的活儿,我已经干完了。”
“别的人也跟你一样,”二副反驳道,“你很清楚,捕到鲸鱼的时候,我们是不分什么值班不值班的。”
“那,我要是睡着了呢?”
“不准睡着!”二副厉声说。
他递给罗杰一把剖鲸铲。这是一把扁平的刀子,刀刃像剃刀一样锋利。
刀的形状就像一把铲子,铲把是一根4.5米长的木棒。明天,水手们将“用这种铲子把鲸脂从鲸鱼身上割下来。而今晚,这把铲子就是罗杰跟鲨鱼搏斗的唯一武器了。
“尽可能瞄准它的鼻子捅,”二副吩咐道,“那是它们最致命的部位。要不,趁着它翻转身子时把它的肚皮割开也行。”
罗杰已经累得浑身打颤,但面对新的挑战,他却乎添了新的力量。他翻过栏杆,布拉德松开绳子,把他放下去,落在鲸鱼背上。
一挨着鱼背,罗杰马上就摔了个嘴啃泥。船长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鲸鱼背确实是滑,那比舞厅的地板可滑多了。
鲸鱼皮不像大象或犀牛皮那样布满皱褶,也不像野牛或狮子皮那样长着毛。它没有像鱼鳞那样的鳞片,光滑得像玻璃。
糟糕的是,这块玻璃是抹了油的。鲸鱼皮上的毛孔填满了皮下脂肪分泌出来的油,这样,鲸鱼就能抵御严寒并能像流线形潜艇那样在水里滑翔。布拉德在甲板上看着他,罗杰听见他在低声地嗤嗤笑。他紧紧握住捕鲸铲爬起来。波浪起伏,鲸鱼在水中轻轻地左摇右晃。它每摇动一下罗杰都得滑倒,他一滑倒,布拉德就在上头嗤嗤地笑。
要是罗杰掉到左边的水里,鲨鱼立刻就会把他吞掉。如果掉到另一边的水里,他将会被挤在鲸鱼和捕鲸船中间压成肉饼。想到这些危险,罗杰不寒而栗,但上头那个人却满不在乎。
这种沉重无聊的夜班使布拉德心里烦透了。他拿绳子已经拿得不耐烦。
瞅瞅四周,肯定没有长官在监视之后,他把绳头往一根支索上一系,就放心地在月光下欣赏罗杰在摇摇晃晃的舞池里作杂技表演。
让他看得那么开心,罗杰可不干。这孩子正竭力学会在鲸鱼背上站稳脚根。他用那把锋利的铲子挖了两个刚好能容下他的脚后跟的窝窝作为立足点。现在,他能随着鲸鱼一块儿摇动而不会滑倒了。双脚牢牢地扎在鲸背上,手紧紧地抓住绳子,他能直立起来了。
布拉德原指望能看上一场精彩的杂技表演,这下子全叫罗杰给砸了。他大失所望,呸了一口,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躺下睡着了。
一个巨浪涌来,鲸鱼猛烈地震动了一下,罗杰滑倒了。他艰难地爬回他的立足点那儿去。
“喂,”他喊,“你把绳子拉紧点儿好吗?”
没人答应。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答应。“他看见绳子系在一根支索上,猜到布拉德已经溜回他的床上去了。
鲸鱼在摇晃,头上的星空也在飞快地前后晃动。四周一片寂静,寂静的船,寂静的隐藏着死亡的神秘的大海,这一切使罗杰感到恐怖。
鲨鱼的脊鳍竖在海面上,在月光映照下,就像一面面小黑帆。四周的海面至少有20面这样的小“黑帆”在飞快地窜来窜去。它们一会儿窜到鲸鱼身旁,一会儿又飞快地游走,嘴里衔着大块鲸肉,要游开找个地方消消停停地吃下去呢。
一面“黑帆”飞驰而来,罗杰举起手中的铲子猛扎过去,他感到铲子已经从“黑帆”后深深地扎进了那艘活轮船的身子,鲨鱼拚命甩动着尾巴企图逃跑,血立即从伤口涌出来。如同别的自相残杀的动物一样,其它鲨鱼马上扑上去,狼吞虎咽地把它们的同胞吃得精光。
饱餐了一顿同胞的骨肉之后,它们又把矛头对准抹香鲸。只见一面“黑帆”箭也似地飞驰而来,就在要咬鲸鱼肉的孤一刹那,它突然翻了个身,“黑帆”消失了。罗杰锋利的铲子扎中了那畜生的喉咙。鲨鱼群再次把死鲸撂下,扑向它们。那受伤的同胞。
鲨鱼为什么喜欢互相残杀、互相吞噬?因为它们是嗜血狂。血之于鲨鱼,犹如酒之于人类。一碰上血,鲨鱼就会变得异常兴奋。要穿透鲸鱼那层30多厘米厚的脂肪层刺进它们的动脉或心脏非常困难,但要扎穿鲨鱼皮使它出血,就容易得多了。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威廉德·普赖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