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人(125)

2025-10-09 评论

    惊奇,喝彩,收益,观众,现在都被“笑面人(125)”抓在手里了。这是刹那间发生的事情,除了“绿箱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被征服的混沌》变成《胜利的混沌》了,”于苏斯说,他把格温普兰一半的成功归功于自己,正像跑江湖的蹩脚戏子说的,这是“占别人的上风”。
    格温普兰的演出虽然很成功,可是只局限在这个地区。一个人的声望要越过海面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莎士比亚的声望经过了一百三十年才从英国传到法国。海是一道高墙,如果伏尔泰(他为这件事很惋惜)没有给莎士比亚搭一个梯子的话①,恐怕直到现在莎士比亚的光荣还在英格兰岛国当俘虏呢。
    ①英国伟大的戏剧家莎士比亚死后一百三十年,他的作品才被伏尔泰第一次翻成法文,介绍给法国读者。
    格温普兰的光荣没有越过伦敦桥。它还没有在全城传开。至少在最初是如此。不过萨斯瓦克也足以满足一个小丑的欲望了。于苏斯说:“钱口袋简直跟一个失身的姑娘一样,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
    他们先演《落后的熊》,然后演《被征服的混沌》。在两出戏中间,于苏斯表演他的口技,这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腹语。他模仿场子里的各种声音,不管是唱歌也好,叫声也好,他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连那个唱歌的人或者喊叫的人也惊奇得张口结舌。他有时候模仿观众嘻嘻哈哈的嘈杂声音,有时候模仿打呼啸的声音,仿佛他肚子里有一群人似的。真是了不起的本事。
    除此以外,他还会像西塞罗①一样(我们刚才已经听见了)大声疾呼地演说,他卖野药,给人看病,甚至当场治好几个病人。
    ①古罗马雄辩家。
    整个萨斯瓦克简直跟着了迷似的。萨斯瓦克居民的喝彩使于苏斯很得意,可是这是他意料中的事情。
    “他们都是古特里诺旁德人,”他说。
    随后又说:
    “从口味上来说,我不会把他们跟移居蒲克郡的阿克洛巴人、住在森漠赛郡的比利时人和建立约克城的巴黎人混为一谈。”
    每一次演出,变成了正厅的客店的院子里挤满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兴奋的观众。这些人大都是些船工,轿夫,码头上的木匠,拉纤的船夫以及刚刚上岸、急着把他们的工钱化在大吃大喝和玩女人上的水手。其中还有当马弁的,浪荡鬼和黑衣兵,兵士违犯了纪律,就受到一种处罚,把红面黑里子的军装反穿,所以叫做blackguards,法文里的blagueurs(牛皮大王)就是从这个字变来的。这些人川流不息地从街上涌进戏院,然后再从戏院涌进客厅去喝酒。喝掉的麦酒并不妨碍演出的成功。
    在这些应该叫做“人类残渣”的人中间,有一个又高又大的汉子,身体比较结实,穷得不十分可怜,肩膀也宽一些,衣服虽然穿得跟普通人一样,不过没有破洞,捧场起来毫无顾忌,拿拳头搡人,让人给他让座儿,头上戴了一顶活见鬼的假发,他不停地咒骂,大叫大喊,嘲笑人,随时准备照别人眼上打一拳或者请人喝一瓶酒。
    这位常客就是那个过路的人,我们刚才已经听到他的热情的叫声了。
    这个鉴赏家一进来就跟着了魔似的,立时便看中了“笑面人(125)”。他并不是每场都来,可是只要他一来,他就是群众的“领袖”,于是鼓掌就变成了高声喝彩,喝彩的声音不是响彻“屋顶”,因为戏院里没有屋顶,而是响彻云霄,因为上面是天空。(有时候好像天上的“云”也降到于苏斯的杰作上。)
    所以他引起了于苏斯的注意,同时格温普兰也在注意他。
    有这么一位陌生的朋友真是一件快事。
    于苏斯和格温普兰很想认识他,至少想知道他是谁。
    有一天晚上,于苏斯在后台上,也就是说在“绿箱子”的厨房门口,看见尼克莱斯老板站在身旁,就指指站在观众中间的那个人,问他;
    “你认识那个人吗?”
    “当然认识。”
    “他是干什么的?!
    “水手。”
    “他叫什么名字?”格温普兰也插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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