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340)

2025-10-09 评论

    那一个伸手到希腊帽子下面去搔头皮,迟疑不决地回答:
    “是呀,这东西一点不假。谁也不能说不想。”
    “我敢说这次买卖不会出漏子,”留长发的那个又说,“那个老什么头的栏杆车还会套上牲口呢。”
    接下去他们谈起前一晚在逸乐戏院看的一出音乐戏剧。
    马吕斯继续走他的路。
    他感到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墙背后,蹲在雪里,说了那些半明不白的话,这也许和容德雷特的阴谋诡计不是没有关系的。“问题”便在这里了。
    他向圣马尔索郊区走去,向最先遇到的一家铺子探听什么地方有警察的哨所。
    人家告诉他蓬图瓦兹街十四号。
    马吕斯向那里走去。
    在走过一家面包店时,他买了两个苏的面包,吃了,估计到晚饭是不大靠得住的。
    他一面走,一面感谢上苍。他心里想,他早上如果没有把那五法郎送给容德雷特姑娘,他早已去跟踪白先生的那辆马车了,因而什么也不会知道,也就没有什么能制止容德雷特两口子的暗害阴谋,白先生完了,他的女儿也一定跟着他一同完了

    到了蓬图瓦兹街十四号,他走上楼,要求见哨所所长。
    “所长先生不在,”一个不相干的勤务说,“但是有一个代替他的侦察员。您要和他谈谈吗?事情急吗?”
    “急。”马吕斯说。
    勤务把他领进所长办公室。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在一道栅栏后面,紧靠着一个火炉,两手提着一件宽大的、有三层披肩的加立克大衣的下摆。那人生就一张方脸,嘴唇薄而有力,两丛浓厚的灰色鬓毛,形象极其粗野,目光能把你的衣服口袋翻转。我们不妨说那种目光不能穿透却会搜索。
    这人神气的凶恶可怕,比起容德雷特来也差不了多少,有时我们遇见一头恶狗并不比遇见狼更放心。
    “您要什么?”他对马吕斯说,并不称一声先生。
    “是所长先生吗?”
    “他不在。我代替他。”
    “我要谈一件很秘密的事。”
    “那么谈吧。”
    “并且很紧急。”
    “那么赶紧谈。”
    这人,冷静而突兀,让人见了又害怕,又心安。他使人产生恐惧心和信心。马吕斯把经过告诉他,说一个他只面熟而不相识的人在当天晚上将遭到暗害;他说自己,马吕斯-彭眉胥,律师,住在那兽穴隔壁的屋子里,他隔墙听到了全部阴谋;说主谋害人的恶棍是个叫容德雷特的家伙;说这人还有一伙帮凶,也许是些便门贼,其中有个什么邦灼,又叫春天,又叫比格纳耶的;说容德雷特的两个女儿将担任把风;说他没有办法通知那被暗算的人,因为他连他的姓名也不知道;最后还说这一切都将在当晚六点动手,地点在医院路上最荒凉的地方,五○一五二号房子里。
    提到这号数时,侦察员抬起头,冷冷地说:
    “那么是在过道底上的那间屋子里吧?”
    “正是,”马吕斯说,他又加问一句,“您知道那所房子吗?”
    侦察员沉默了一阵,接着,他一面在火炉口上烘他的靴子后跟,一面回答:
    “表面的一点。”
    他又咬着牙齿,不全是对着马吕斯,主要是对着他的领带,继续说:
    “这里多少有点猫老板的手脚。”
    这话提醒了马吕斯。
    “猫老板,”他说,“对,我听到他们提到这个名称。”
    于是他把在小银行家街墙背后雪地上一个长头发和一个大胡子的对话告诉了侦察员。
    侦察员嘴里嘟囔着:
    “那长头发一定是普吕戎,大胡子是半文钱,又叫二十亿。”
    他又垂下了眼睑细想。
    “至于那个老什么头,我也猜到了几分。瞧,我的大衣烧着了。这些倒霉的火炉里的火老是太旺。五○一五二号。从前是戈尔博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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