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马佐夫兄弟(91)

2025-10-09 评论

    DenDank,Dame,begehrichnicht!①”——
    注:①德语:太太,我不需要赏赐。这是席勒的歌谣《手套》里最末的一句诗——
    他强笑着补充了这样一句,证明他也能出人意料地把席勒的诗背得烂熟,这是阿辽沙以前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事。他走出房间,甚至同女主人霍赫拉柯娃太太也没有告别。阿辽沙激动得把两手一拍。
    “伊凡,”他失魂落魄地在他身后喊着,“伊凡,快回来!哎,哎,他现在怎么也不会回来的了!”他又痛心地恍然大悟说,“可是这全是我,全怪我,是我起的头!伊凡的话说得很恶毒,很不好。既不公平,又很恶毒。……”阿辽沙象疯狂似的大声喊着。
    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突然走到另外一间屋里去了。
    “您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您的举动非常出色,象天使似的。”霍赫拉柯娃太太对悲苦的阿辽沙急促而高兴地低声说。“我要想尽办法让伊凡-费多罗维奇不离开。……”
    她脸上的喜色,使阿辽沙十分苦恼;但是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忽然回来了。她的手里拿着两张一百卢布的钞票。
    “我拜托您一件事情,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她用显然是十分平静而且不慌不忙的语调直接对阿辽沙开口说,仿佛刚才实际上并没发生什么事,“一个星期——对,大概是一个星期以前,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做了一件暴躁而毫无道理的事,很丢脸的事。此地有个名声不大好的地方,一家小酒店。他在那里遇见了那个退职军官,就是令尊常常利用他办什么事情的那个上尉。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不知为什么对这上尉发起火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胡须,当众就这样十分作践人地把他拉到街上,还拉着他在街上走了好长一段路,听说这时一个在此地一所小学里读书的还很小的男孩——就是那个上尉的儿子,看见了这情形,就一直跟在他们旁边跑着,大声哭泣,替父亲哀告,扑向每个人,请求他们出来解救,可是大家全嘻嘻地笑着。对不起,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他这种可耻的举动,我想起来就不能不气愤,……这种举动只有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一个人在愤怒中,……并且是为了色情的缘故,才能做得出来!我简直没法讲清这件事,我办不到,……说得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了。我以后打听过受侮辱的人的情形,他是个很穷的人。他姓斯涅吉辽夫。他犯了什么过失被撤职了,我不大讲得清楚。现在他带着他那可怜的一家子人,其中有害病的小孩和大概是疯狂的妻子,一家大小正陷在可怕的贫困的境况里。他已经住在这个城里很久了,干着点什么工作,在什么地方当录事,现在忽然一个工资也不发了!我瞧着您……我心想,——不知怎么回事,我说话有点乱了,——您瞧,我想求您,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我的善心的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求您到他那里去一趟,找一个借口上他们家里,到这个上尉家,——唉,我的天!我说得多乱,——客气地,谨慎地,正象唯有您能做到的那样(阿辽沙突然脸红了),想法把这点救济款子——二百卢布交给他。他一定会收下的,……就是说要劝他收下来,……哦,不,该怎么说呢?您明白,这并不是买他和解,让他不告状的代价(因为他似乎打算控告),这只是一点同情,一点帮忙的意思,这是我,是我,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的未婚妻给他的,而不是从他那方面来的。……总而言之,您是会说的。……我本来可以自己去,但是您会办得比我好得多。他住在湖滨路,小市民女人卡尔梅科娃的家里。……看在上帝的分上,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您替我办这件事吧。现在……现在我有点……累了。再见吧。……”
    她忽然迅速地转过身去,又隐到帷幔后面去了,使阿辽沙都来不及说一句话,——而他本来是很想说几句的。他想请求原谅,责备自己,——总之想要说点什么,因为他有满肚子的话,他没说出来,决不愿意离开这屋子。但是霍赫拉柯娃太太拉住他的手,亲自引他出去。在外屋里,她又让他站住,和刚才一样。
    “她很骄傲,自己鞭策着自己,但却是一个善良、优雅而宽宏的人!”霍赫拉柯娃太太用压低了的声音赞叹说,“唉,我真是爱她,特别是在某些时候,现在我对一切事情又感到非常高兴了!亲爱的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您还不知道,告诉你吧,我们大家,——我,她的两位姨母,以及所有的人,甚至连丽萨在内,整整一个月来都在一心希望并且祈祷,但愿她同您所爱的那个既不想理解她,也一点不爱她的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分手,就让她和这个品学兼优,爱她胜过世上一切的青年人伊凡-费多罗维奇结婚吧。我们还在这件事上定出了整整的一套计划,我到今天还不离开这里,也许就是为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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