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神圣的大白袍;一种宽大白纱作的长袍,英国教教会的牧师作礼拜的时候穿的。
“窗户都震动啦?那不危险吗?”克锐说。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所有的人,听了这番形容,都只有怔怔地坐在那儿对姚伯先生钦慕了;那位故去的姚伯先生,在那个值得纪念的下午所奏的奇技,也和法锐奈利在众公主面前的歌喉①,谢立丹著名的《比格姆演》②以及其它情况相同的事例一样,因为幸而一去不返,难以再现于世上,它的光辉才日积月累,更加伟大;假使能用比较批评法把它批评一下,那它的光辉也许就要减少许多了。
①法锐奈利(1705-1782):意大利歌唱家,曾在西班牙腓力浦第五的宫廷里供奉过。他对国王一家演唱时,极得常识,腓力浦要他永留西班牙。
②谢立丹(1751-1816):英国戏剧家兼政治家。印度总督华伦-亥司廷受国会弹劾的时候,谢立丹当时是议员,有一篇演说,攻击他种种不当的措置,对于他在印度对印度的王后等勒索财物,特别攻击。那篇演说,叫做《比格姆演说》。比格姆就是印度的王后或者贵妇人的意思。
“谁也没想到,在所有的人里面,他会在正当年的时候,一病不起,大家都认为,别人都死光了,才能轮到他呢,”赫飞说。
“唉,说的是啊;姚伯街坊要伸腿以前头几个月,就病得好像土已经埋到半截儿了。那时候女人们常到绿山会上去赛跑①,赢了的能得女小褂和袍子料儿。俺家里的,那时候还是个长腿长脚的妞儿哪,老蹦蹦哒哒的,长的还不到一个出门子的姑娘那样高;那一次,她也和她那些街坊邻居的姐妹一块儿去啦;那时她还没胖,所以很能跑一气。她回来的时候,俺就问她——俺们那时候刚刚常在一块儿——俺问她;‘你得的是什么东西呀,俺的宝贝儿?’她说:‘俺得的是——啊,俺得的是一件袍子料儿。’说的时候,脸上一红。俺心里想,她得的决不是袍子料儿,一定是贴身的女紧身儿;果然不错是女紧身儿②。唉,她这阵儿跟俺不论说什么,都一点儿也不红脸,那时候可连那么点儿小事都不肯跟俺说,俺这阵儿一想起来就觉得奇怪。……不过闲话少说:跟着她就说啦——就是因为她说这个话,俺才提起这段故事来的——她说:‘不管俺得的是什么衣料,素的也罢,花的也罢,能叫人看也罢,不能叫人看也罢(她那时很会说几句谦虚话),俺豁出去把它去了,也强似看见今天这件事。因为可怜的姚伯先生,一到会上就病啦,只得马上又回家去了。’那就是姚伯街坊最末了一次出教区了。”
①女人赛跑:这是英国从前乡间通行的,叫作smock-race,英国博古家布兰得(1744-1806)在他的《英苏民间古风见闻录》第二卷第九页有记叙。也见于英国小说家乔治-爱略特的《亚当-比得》,哥尔斯密的《威克斐牧师传》等处。绿山的背景是乌得勃锐山,在王埤附近。从前每年九月二十一日起,有“庙会”。
②女紧身儿:比较英国文人白洛姆(1788-1845)《英格兹比的传说》里:“批太太特有教养,紧身字样嘴里都不肯说。”
“从那天起,他的病就一天重似一天,以后俺们就听说他过去了。”
“你说他死的时候受罪不受罪?”克锐问。
“哦,不,不受罪。心里也不觉得苦。他的福很大,他一定上了天堂,伺候上帝去了。”
“别的人哪——你说别的人死的时候,要不要受大罪,费韦先生?”
“那得看他们害怕不害怕了。”
“俺是不害怕的,谢谢上帝!”克锐使着劲儿说。“俺很高兴,俺不害怕,因为照你这一说,俺不害怕就能不受罪了……俺想俺是不害怕的——俺要是害怕,那是俺没有法子,俺也不该受罪。但愿俺一点儿也不害怕,那就顶好了!”
跟着来了一阵庄严的静默,同时提摩太把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看(窗户没挂窗帘子,也没下百叶窗)说:“你们看,那个小祝火——斐伊舰长门外那个祝火,着得真有劲头儿,老不灭!它现在还是跟先前一样,真难得。”
所有的人,全往窗外望去,所以当时没人理会到,韦狄在那一瞬之间,脸上的神气露出了马脚,却又掩饰过去了。只见远上荒原的苍冥山谷,在雨冢的右面,果然有一个火光,老远照耀,虽然不大,却稳定持久,和先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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