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斯骑鹅旅行记(35)

2025-10-09 评论

    这一切都是在黑琴鸡和红嘴松鸡进行精彩表演的过程中发生的,但是这些鸟类都已经深深陶醉在自己的歌唱之中,他们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因此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打扰。
    松鸡的表演刚一结束,来自海克贝尔卡的马鹿开始登场献技,表演他们的角斗。有好几对马鹿同时进行角斗。他们彼此死命地用头顶撞,鹿角劈劈啪啪地敲打在一起,鹿角上的枝叉错综交叉在一起。他们都力图迫使对方往后倒退。石南草丛下的泥土被他们的脚蹄踩得扬起一股股烟尘。他们嘴里呼哧呼哧像冒烟似的不断往外吐气,从喉咙里挤出了吓人的咆哮,泛着泡沫的唾液从嘴角一直流到了前肿上。
    这些能征善战的马鹿厮打在一起的时候,四周山丘上的观众都凝神屏息,寂静无声,所有的动物都激发出新的热情。所有的动物都感到自己是勇敢而强壮的,浑身重新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头,仿佛大地回春使得他们又获得了新生,他们意气风发,敢于投身到任何冒险行动中去。虽说他们并没有彼此恨得咬牙切齿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但是却一个个伸出翅膀,竖起颈翎,磨擦脚爪,大有一决雌雄之势,倘若海克贝尔卡的马鹿再继续搏斗一会儿的话,那么各个山丘上难免不发生一场场混战乱斗,因为他们一个个感受到烈焰般的渴望,都急于要露一下自己的身手,来表明他们都是生气勃勃的。听凭冬天肆虐的日子已经熬出头了,他们如今浑身充满了力量。
    正在这个时刻,马鹿却恰到好处地结束了角斗表演。于是一阵阵悄声细语立即从一个山丘传到另一个山丘:“现在大鹤来表演啦!”
    那些身披灰色暮云的大鸟真是美得出奇,不但翅膀上长着漂亮的翎羽,颈脖上也围了一圈朱红色的羽饰。这些长腿细颈、头小身大的大鸟从山丘上神秘地飞掠下来,使大家看得眼花缘乱。他们在朝前飞掠的时候,旋转着身躯,半似翱翔,半似舞蹈。他们高雅洒脱地举翅振翼,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他们别具一格的舞蹈大放异彩。但见得灰影憧憧、蹁跹施舞,真叫观众目不暇接,仿佛是荒凉的沼泽地上翻滚奔腾着的阵阵雾霭云臀,他们的舞蹈里有一种魔力,以前从未到过库拉山的人这一下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整个这场游艺大会是用“鹤之舞表演大会”来命名的。他们的舞蹈蕴含着粗犷的活力,然而激起的感情却是一种美好而愉悦的憧憬。在这一时刻,没有人会想要格斗拼命。相反,不管是长着翅膀的,还是没有长翅膀的,所有的动物都想从地面腾飞,飞到无垠无际的天空中去,飞到云层以外的太空去探索永恒的奥秘。他们都想舍弃那越来越显得笨重的肉体,使自己从把灵魂拉回到地面的躯壳中解脱出来,投奔那虚无飘渺的天国。
    对于不可能到手的东西抱有想入非非的追求以及想要探索生活中隐藏的奥秘,对动物来说每年只有独一无二的一次,那就是在他们观看鹤之舞盛大表演的那一天。

    三月三十日星期三
    这是踏上旅途以来第一个下雨天。大雁们在维姆布湖逗留的那些日子里,天气一直晴朗和熙。然而就在他们开始朝北飞行的那一天,天公不作美,竟下起滂论大雨来了。男孩子骑在鹅背上,一连淋了几个小时的雨,浑身里外都湿透了,冻得瑟瑟发抖。
    在他们启程的那天清早,天气仍旧很晴朗,没有什么风信。大雁们飞到很高很高的空中,飞得平平稳稳、不匆不忙。阿卡领头飞在前面,其余的大雁保持着严格的队形在她身边斜分成两行,呈“人”字形紧紧跟随。他们并没有花费时间去逗弄地面上的动物,但是做不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完全保持沉默。于是他们随着翅膀一上一下的摆动,不断地你呼我唤:“你在哪儿?我在这儿。你在哪儿?我在这儿。”
    所有的大雁都这样不停地鸣叫,只有在时不时地向那只大白鹅指点他们飞行路线上的地面标志时才不得不停一下。这段飞行路线的地面标志是林德罗德山的光秃秃的山坡、乌威斯哥尔摩的大庄园、克里斯田城的教堂钟楼、位于乌普曼那湖和伊芙湖之间狭长地带的贝克森林的王室领地,还有罗斯山的峭壁断崖。
    这次飞行是一次十分单调乏味的赶路。可是当天空中出现乌云的时候,男孩子挺开心,觉得有东西可以消遣解闷了。在这以前,他只从地面上仰望过乌云,那时候他觉得乌云黑沉沉的,非常令人讨厌。但是在云层里从上往下看去,那种景象就迥然不同了。现在他触目所见的是,那些云层就像在空中行驶的一辆辆硕大无朋的大货车一样,车上的东西堆积如山:有些装的是灰颜色的大麻袋,有些装载着一个个大桶,那些桶都大得足足可以装下一个湖的水,还有一些载满了许多大缸和大瓶,缸里和瓶里的水都满得快要溢出来了。这些货车越来越多,把整个天空都挤得满满的。就在这个时候,仿佛有人给了个信号,于是倾缸倾盆,连瓶带麻袋,汪洋大海一般的水一下子全朝地面倾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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