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语:祝你好运!像逃跑一样离开了那里。只有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有1秒钟还目在原地,似乎踌躇不决,还有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也一直站着,没有恢复常态。但是叶潘钦母女尚未走开20步,一场可怕的闹剧已经迸发开来。
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的好朋友、才跟阿格拉娅交谈过的军官气忿到了极点。
“实在应该用鞭子来对付她,不然什么都治不了这个贱货!”他几乎是大声地说。(他好像过去就是叶甫益尼·帕夫洛维奇信得过的人。)
“纳斯塔西沤·费利帕夫娜一下于向他转过身来。她双眼冒火,扑向站在离她两步远地方的完全陌生的年轻人,并从他手里夺过他握着的一根编织的细鞭,用足力气朝辱骂她的人脸上斜抽了一鞭。这一切是在霎那间发生的……那军官气疯了,也向她扑去;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身旁的随从已经不在了,体面的中年绅士早已溜得无影无踪,而醉醺醺那一位则站在一旁开怀大笑。过一会当然警察会赶来的,但是这没有意外的帮助,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是会吃苦头的。公爵恰好也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他赶紧从后面抓住了军官的手,军官挣脱自己的手,使劲朝他的胸口一推;公爵跟踉跄跄倒退了三步,跌坐在椅子上。但是这时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身边又有了两名保嫖。在发动进攻的军官面前站着一个拳击手,这正是读者所知道的那篇文章的作者、罗戈任过去那一伙人中的正式成员。
“凯勒尔!退伍中尉,”他神气活现地自我介绍着,“愿意徒手较量的话,大尉,我愿代替弱女子,悉听尊便:卑人学过全套英国式拳击。别推推掇掇,大尉;我同情您受到了流血的委屈,但是我不能允许您当着大庭广众对一个妇女动拳头。如果能像正人君子那样照另一种方式体面地行事,那么,您当然是会理解我的,大尉……”
但是大尉已经恍悟过来,已经不听他说了。这时从人群中出现的罗戈任迅速地抓起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手,带着她跟在自己身后就走。罗戈任自己显得震惊异常,脸色苍白,打着哆嗦。他在带开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时候,居然还冲着军官恶狠狠地笑了起来,并且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商人模样说:
“呸!瞧你得到了什么!脸上都挂彩了,呸!”
军官醒悟过来并完全猜到了在跟谁打交道,便很有礼貌地(不过,用手帕捂住了脸)转向公爵,后者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请问,我有幸认识的是梅什金公爵吗?”
“她发疯了!她是个疯女人!我请您相信!”公爵不知为什么向他伸去哆嗦的双手,声音颤抖地回答说。
“我当然不能说这样的消息是好消息;但是我应该知道您的名字,”
他点了一下头就走开了。在最后几位行动的人物消失以后过了5秒钟,警察赶到了。其实,这场闹剧持续了至多只有两分钟。听众中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有的仅仅是从一个座位换坐到另一个座位;也有的人为看到这样的闹剧而兴奋;还有的则议论纷纷、兴致勃勃。总之,事情结束得很平常。乐队重又演奏起来。公爵跟在叶潘钦母女们后面走了。假若在人家把他推坐到椅子上的时候他能估计到或是朝左边看一下的话,那么他会看到阿格拉娅就站在离他20步远的地方并观这一场闹剧,没有理踩已经走远的母亲和姐姐的叫唤。ω公爵跑到她跟前,终于说服了她尽快离开。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记得,阿格拉娅回到她们那里时非常激动,因此未必听到了她们的叫唤、整整过了两分钟,她们刚刚进入公园,阿格拉娅就用她平时漫不经心和调皮的口吻说:
“我想看看,这场闹剧怎么收场。”
车站上发生的风波几乎震骇了母亲和女儿们。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在惊惶不安中带着女儿们几乎是一路跑回了家。就她的观点和概念来说,发生的事情大多了,在这场风波中暴露的情况也够多了,因而尽管头脑里一团乱麻和惊恐万分,她还是萌生了一些断然的想法。但是大家也明白,发生的事颇为特殊,也许还是一种幸运,因为开始暴露出某种非同寻常的秘密,虽然ω公爵以前做过担保和解释,但是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如今原形毕露”,被揭穿了,其面目被公之于众,“与这个贱货的关系也正式暴露了”。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甚至两位姐姐都是这么想的。这一结论引出的结果是,谜积得更多了。小姐们虽然对于母亲表现出的过分强烈的惊恐和如此明显的逃跑行为暗自感到有些怨愤,但是在惊魂未定的慌乱之初她们不敢拿问题去打扰她,此外,不知为什么两位姐姐觉得,她们的小妹妹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大概在这件事上知道得比她们与母亲三人知道的还多。ω公爵神情也如夜色一般阴沉,也在深深沉思。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一路上没跟他说一句话,而他好像并没有发觉这一点,阿杰莱达试着探问他:“刚才说的怕父是什么人?彼得堡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脸尴尬的神色,对她低语着做了非常含糊的回答,说什么要作调查,说这一切当然是无稽之谈;“这一点毫无疑问!”阿杰莱达回答说,便再也没有问他什么了。阿格拉娅不知怎么的变得十分平静,一路上只指出她们跑得太快了。有一次她转过身来看见了正在追他们的公爵。她发觉他赶得很吃力,便做了一个嘲笑,再也不回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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