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3:荒原(41)

2025-10-09 评论

    埃蒂·迪恩对两个问题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枪侠伸出健全的左手,握紧了埃蒂的右手。“我想你知道一个秘密。”
    “也许我是知道。”
    “能说出来吗?”
    他摇摇头。“最好不要,我想。现在还不行。”
    罗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我们就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是不是发现了我的……我的问题出在哪儿?”
    埃蒂心想:他这样提到那种快把他折磨死的绝望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我不知道。现在我还不能肯定。但是我希望是这样,兄弟,我真的希望。”
    罗兰又点点头,放开了埃蒂的手。“我谢谢你。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干吗不好好利用呢?”
    “我没问题。”
    他们继续上路了。罗兰推着苏珊娜,埃蒂走在前面,手里拿着那块藏有钥匙形状的断木,木头里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流动,神秘而温暖。
    32
    那天晚上,吃完晚饭后,埃蒂拿出罗兰的刀,开始雕刻。刀子惊人地锋利,似乎从来不会变钝。借着火光,埃蒂一刀刀刻得很慢,也很细心。木块在他手中翻来转去,他一刀刻下去,纹理细密的木条就卷起来。
    苏珊娜双手交叠在脑后,躺在地上,看着星星在夜空中慢慢移动。
    罗兰站在营地另一边,营火映在他身上。他又一次听见疯狂的声音在他痛苦困惑的脑中响起。
    曾经有一个男孩儿。
    曾经没有男孩儿。
    有。
    没有。
    有——
    他闭上眼睛,一只手掬成杯形放在痛得快裂开的头上。他真想知道备受折磨的神经到底什么时候会绷断。
    噢,杰克,他想。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在他们三个的头顶,古恒星与古母星缓缓升上夜空,各踞一方,隔着他们失败的婚姻铸成的天河遥遥相望。

    1
    三个星期以来,约翰“杰克”①『注:杰克(Jake)是约翰(John)的昵称。』·钱伯斯一直奋力与脑海中的疯狂搏斗。他感觉自己就像快沉的远洋轮船上的最后一名乘客在拼命用舱底水泵抽水,希望能捱到风平浪静、天空初霁、救援赶到的那一刻……无论哪里来的救援。一九七七年五月三十一日,放暑假前四天,他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没有任何救援赶来。是该放弃的时候了;是任风暴卷走自己的时候了。
    但是最终的导火索是英语写作课的期末作文。
    约翰·钱伯斯在派珀学校的第一学年很快就要结束。在他三、四个朋友眼中,他是杰克。(如果他父亲知道这件事儿,肯定会暴跳如雷)尽管他已经十一岁,上六年级了,但是他的个头比同龄的孩子小,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觉得他还很小。实际上,一年前的时候他还常常被误认为女孩儿,这让他后来闹着让母亲同意把他的头发剪得更短。当然,他父亲对他剪短发倒没什么意见。他只是露出他僵硬的、不锈钢似的笑容,说:这孩子只是想看起来像水兵,劳丽。这也不错啊。
    对他父亲来说,他从来不是杰克,几乎也不是约翰。对他父亲来说,他通常只是“这孩子”。
    去年夏天的时候,(正逢两百年国庆——到处挂满白秃鹫的彩旗,纽约港里停满了横帆船)他的父亲就对他解释道:派珀学校,简单说,就是全国你这个年龄的男孩儿能上的最好的学校。杰克能上这所学校和钱没有关系,艾默·钱伯斯解释说……近乎坚持。他对此无比自豪,尽管当时只有十岁的杰克并不相信。他觉得这完全是他父亲编造出的一套鬼话,好让他自己在午餐聚会或鸡尾酒会上闲闲地说:我小孩儿?噢,他上派珀学校。这可是全国这个年龄的男孩儿能上的最好的学校了。钱可不能把你买进去,你知道的;派珀只要最聪明的。
    杰克非常清楚艾默·钱伯斯有多么顽固,他的脑子就像熊熊燃烧的壁炉,愿望和主观的想法就像木炭,最终会被烧成坚硬的钻石,他把这些钻石称之为事实……或者,在更多私下的场合里,他称之为“近似事实”。他最喜欢说、也最常说的就是那句充满敬畏的事实上是,只要有机会他都会用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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