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自怜不自怜,他都失去了一生中的大好年华。他努力想要回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不应该有自己的隐私吗?他不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伙计,没有正常生活可过了。
只有不正常的生活。那次次在饭馆吃饭就是例子,摸摸别人的衣服,就知道他们的喜怒哀乐一-那是不正常的。这是二种特异功能;一种诅咒。
如果他真和那个警长见面,又怎么样呢?他并不一定真能告诉他什么。如果他能呢?如果他真能轻而易举地指出凶手呢?那就会像上次医院记者招待会一样,只是更轰动。
在他疼痛的脑袋里,一首歌开始发疯似地响起来,这是他小时候在主日学校唱的歌:我这小小的光……我要让它闪耀……我这小小的光……我要让它闪耀……让它闪耀,闪耀,让它闪耀……
他拿起话筒,拨了魏泽克办公室的电话号。现在已经过了五点,很保险。魏泽克可能已经回家了,而著名的神经科专家是不透露家里电话的。电话响了六。七次,约翰尼正准备放下电话,这时山姆自己接电话了,“你好,是谁啊?”
“山姆?”
“约翰·史密斯?”山姆声音中的高兴是很显然的——但高兴的后面是不是有点不安呢?
“是的,是我。”
“你喜欢这场雪吗?”魏泽克说,也许有点儿太热情了,”你那里也在下雪吗?”
“在下雪。”
“这里一小时前才刚开始下。他们说……约翰?是不是警长的事?你是不是因为那事才这么冷淡的?”
“对,他给我打了电话,“约翰尼说,“我对此感到惊奇。为什么你告诉他我的名字。为什么你不给我打电话说你……为什么你不先给我打电话征得我的同意?”
魏泽克叹了口气:“约翰尼,我也许可以撒谎,事后我没告诉你,是因为警长嘲笑我。我以为,当某个人嘲笑我的建议时,他是不会采纳那建议的。”
约翰尼用闲着的那只手揉揉疼痛的太阳穴;闭上眼睛“但是为什么,山姆?你知道我的态度。是你自己告诉我别声张,是你自己说的。”
“这事上了报纸,”山姆说,“我对自己说,约翰尼要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我又对自己说,五个死去的女人,五个!”他的声音很慢,结结巴巴的,有点儿难为情。听到山姆这么说活,约翰尼很不舒服。他很后悔打这个电话。
“两个还是少女。一个年轻的母亲。一个热爱勃朗宁的女教师。这一切显得过于平凡了,是吗?平凡得无法拍成电影或电视。我常想起那位女教师。像一袋垃圾一样被塞进阴沟……”
“你没有权利把我带进你的犯罪想象中。”约翰尼声音沙哑地说。
“没有,也许没有。”
“没什么也许!”
“约翰尼,你没事儿吧?你听上去……”
“我很好!”约翰尼喊道。
“你听上去不好。”
“我头很疼,这很奇怪吗?我真希望你没把我扯进去。当我告诉你你母亲的事时,你没给她打电话。因为你说……”
“我说有些事最好忘掉。但那并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约翰尼。不管这个人是谁,他的性格非常可怕。他可能会杀死他自己。当他两年没杀人时,我相信警察认为他自杀了。但一个癫狂抑郁交替出现的患者有一个很长的平衡期一这被称为‘正常停滞期’——然后又开始波动。在上个月杀了那个教师后,他可能自杀。但如果他没有,那又怎样呢?他可能会再杀一个人,或两个,或四个,或……”
“住口!”
山姆说:“为什么伯曼警长给你打电话?什么使他改变了主意?”
“我不知道。我猜选民在逼他。”
“我很抱歉给他打电话,约翰尼,很抱歉使你这么难受。但我更抱歉没有打电话告诉你我的所作所为。我错了。天知道你有权平平安安地过自己的生活。”
听到他的想法被别人说出来,这并没使他好受些。相反,他感到更加不幸和内疚。
“好吧,”他说,“别提了,山姆。”
“我再也不跟任何人说了。亡羊补牢吧。作为一个医生,我太不谨慎了。”
“好吧。”约翰尼又说。他感到孤立无援,山姆的困窘只让他更难受。
“我不久能见到你吗?”
“下个月我要去克利维斯教书。我会顺道看你的。”
“好吧。再次向你道歉,约翰。”
别这么说!
他们说了再见,约翰尼挂上电话,希望他根本没打这个电话也许他不想让山姆这么快就认错。也许他真正想要山姆说的我的确给他打了电话。我要你起来干点儿事。他走到窗边,看着呼啸的黑夜。像一袋垃圾一样被塞进阴沟天哪,他的头疼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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