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保住这儿的一点薄利,别让生意打水漂,就得告诉这些狗屁瘾君子去操他们自己,就是这样。
“我没办法打电话给他!”她尖叫道。她那声音钻进他耳朵里让他痛苦不堪。“他和他狗屁的男朋友到什么地方度假去了,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儿!”
凯茨感到一阵酸劲渗进胃里。他有两处溃疡,一处已经治愈,另一处还在出血,这母狗般的女人就是让他溃疡发作的原因。他闭上眼睛,这样他就没看见他的店员们正瞪眼瞧那戴金边眼镜穿蓝色套装的家伙走向处方药柜台,也没看见拉尔夫,那个胖子保安(凯茨付他少量津贴,总还是很痛惜这笔开销;他老爸那时从来不需要什么保安,但他老爸——上帝已让他归于尘土——生活的年代,纽约城还是个城市,不是大粪坑)突然一改平日睡眼昏花的模样,去摸屁股后面的枪了。他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他还以为她发现这儿所有的露华浓都在大甩卖,憋不住那股兴奋劲儿,他迫不得已把露华浓都拿出来甩卖,是因为这条街上那混蛋道伦兹正拿削价倾销来整他。
他脑子里想着道伦兹和电话里那只母狗,幻想着这两人身上一丝不挂地涂了蜂蜜在沙漠灼热的太阳下让群蚁围噬的情形,这当儿枪侠像一个死神似的悄然临近。他一身蚂蚁,她也一身蚂蚁,太妙了。他觉得这是最最严酷的刑罚了,肯定是最严酷的。他老爸固执地要自己的独生子继承家业,除了药学教育费用,别的花销他一概不付,所以他只有子承父业一条路,当上帝召回了他老爸,一时间的消沉无疑是人之常情,可是这种低迷状态却延续了他整个人生,这样的生活弄得他未老先衰。
这是彻底的无望。
他闭着眼睛,心里想着这些事情。
“如果你过来,雷斯邦太太,我可以给你十二颗五毫克的安定片。这样行吗?”
“这家伙总算找到理由了!谢天谢地,这家伙总算找到理由了!”她那头挂断了电话。没有一句感谢的话。可是如果哪天再碰上那自诩医生的花花肠子,她没准会一头栽倒用自己鼻头去擦他古奇软鞋的鞋尖,她没准会给他xx交,她没准会——
“凯茨先生,”一位店员拐弯抹角地用一种蹊跷的口气喊了他一声。“我想我们可能有麻——”
这当儿便传来一阵尖叫。随着枪响,有什么东西应声坠地,这使他从遐想之中猛然惊醒,瞬息之间他还以为自己心脏在胸膛里发出哔哗的怪声,没准将要就此停摆。
凯茨睁开眼睛凝视枪侠的双眸,随后调转视线注意到那人手里握着的枪。他再向左边看去,只见保安拉尔夫正捂着自己的一只手,脸上鼓突的双眼直瞪着那个闯入者。拉尔夫的点三八手枪——他当警官的十八年里使用的家伙(他最近还用这枪在第二十三警区的地下靶场里开过火;他说在值勤的那些年头里他有过两次掏枪经历……谁知道呢?),现在被打飞在角落里。
“我要凯福莱克斯,”这家伙瞪着一双鹰隼似的眼睛,毫无表情地说。“我要许多。这就要。没有处方。”
有那么一会儿,凯茨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嘴巴张得老大,他的心脏在胸膛里怦怦乱跳,胃里不停地翻腾着一股酸汤。
他想,这家伙打上门来就为这个?
他说的是真的吗?
15
“你不知道,”凯茨总算能张口了。这声音在他自己听来也挺古怪,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古怪的,他只是觉得自己这副口舌有点别扭,像是拿一根棉签在法兰绒衬衫上蹭来蹭去。“我们这儿没有可卡因。这是任何情况下都不准——”
“我没说可卡因,”戴金边眼镜穿蓝套装的人说,“我是说凯福莱克斯。”
我知道你是这样说的,凯茨几乎要对这疯子说出口,转而一想可能会激怒他就不说了。他曾听说药店里有些玩意儿对提高某种运动速度有用,像安非他明,还有六七种别的什么药(包括雷斯邦太太的宝贝安定片),都能帮助刺激中枢神经,但他想——青霉素抢劫恐怕是药店历史上的第一次。
这时他老爸的声音(上帝召回了那个老杂种)告诉他不要慌乱,别那么呆头呆脑,要赶紧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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