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断崖经常有人自杀。这两三年来已有三例,都是头部破碎而死。那个叫曾根的也是同样状态,立即死去。”
“尸体经过解剖了吗?”
“不,没解剖,因为这明显是自杀。”
“怎么知道是自杀呢?”
“他留下了遗书。本人决心自杀。在断崖上端端正正放着本人的皮鞋,还有个记事本,夹着遗书,放在皮鞋旁边,一看便知有准备的自杀。”
“这样的话……”祯子咽了一口唾沫。
“先生您见到遗书的内容了吗?”
“这不是医生的工作,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倒是看了一下遗书。”
“如果没有不便的话,请你说一说,可以吗?”
医生踌躇了一下,低声地说:
“这份遗书是当着警察的面见到的,曾根益三郎的遗书是写给妻子田沼久子的。
大意是左思右想,结果觉得活下去很艰难,详细事情我不想对你说了,总之,我抱着烦闷永远从这世界消失了。大体内容如上。”
祯子把这信在脑子里反复念了几遍。
—抱着烦闷,永远从这世界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作为遗书,内容很模糊。没有说出明显的原因,只是将真意传达给对方。
医生接着说:
“当即通知他的妻子田沼久子来认尸。久子确认尸体是他丈夫本人,状况是自杀,二话没说便认领了。”
“久子对丈夫的自杀事先没有看到什么迹象吗?”祯子凝视着医生说。
“久子说,对曾根的自杀,她思想上毫无准备。不过本人既已留下遗书,即使没有看到自杀的迹象,总有不便对第三者说的原因。问一问警方,也许会得到答复的。我所看到的久子似乎对丈夫的自杀没有很深的疑惑,处之泰然的样子。”
“当时尸体上的衣服等很乱吗?”
“不,没有乱。穿戴整齐,上衣还扣着扣子,打着领带。我印象最深的是上衣里子绣着‘曾根’二字,还有一只小舟虫。”
被害者西服夹里绣着‘曾根’二字。——祯子听到这事时,脑海里闪过一幕:
死去的大伯子鹈原宗太郎在金泽全市走访洗染店的姿影。
“你才说,在断崖上确是留下本人的记事本,是吗?”
“是的,那记事本夹着遗书放在皮鞋旁边。”
“记事本里有否记载着与自杀有关的事?”
“不。警官看了一下,尽记着曾根备忘的事,看来与自杀无关。”
“那记事本是怎么处理的?”祯子问。
“那当然交给他妻子了。”
祯子再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她向医生道了谢,离开西山医院。
祯子的脑子乱极了。要整理出头绪来,还需进一步落实。她决心去看一看田沼久子的家。
高汉镇木吉村,在高呼北端约两公里,是一个半农半渔、荒凉的村落。沿着街道走,后面是覆盖着白雪的能登山脉。祯子向一家小小的香烟店打听,立刻间明白了田沼久子的家。沿着街道往前走,向东一拐,是一个小村落。田沼久子的家在村落的尽头。
“啊”
祯子站在久子家的门前,不由地喊出声来。她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房屋确实以前见过,此刻现实地展现在她眼前。同样的房屋,同样的景色在照片上看到过。那是夹在丈夫鹈原宪一的原版.书中的两张照片中的一张。从屋顶、门口、窗户,每一个细节完全跟照片上一模一样。祯子这才解开照片之谜。
鹈原宪一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室田经理家,一张是田沼久子的家。室田经理住宅,他因为受到经理特别赏识,经常出入他家,照一张照片留作纪念。而这田沼久子的家,照张相片则是另一种意义。换句话说,这是宪一居住的“家”。这是祯子的直感。从刚才起一直惧怕的事终于成了现实。——丈夫宪一和曾根益三郎是同一个人,她终于弄明白了。
天气寒冷,雪粉倾斜地打在祯子的面颊上,仿佛接触到热流,她的头脑燃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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