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的。我们看到,穿着由旧和服改制的束脚裤的女人一下子都穿上红、黄、蓝色醒人耳目的西服,确实是新鲜。”
小说家翁动着像婴孩那样重叠起来的下巴说:
“当时日本还没有像样的衣服。她们穿的衣服是美国人一手打扮起来的,因此,与那些与美国兵打交道的女人怪里怪气的英语一样,在服装上也被美国人感化了。
她们打破了过去的女性观念。”
评论家瘦、小说家胖,一瘦一胖,煞是有趣。评论家说:
“也有经济上的理由。战争中物资缺乏。战后,几乎所有的有钱人,中产阶级靠卖东西过日子,在如此剧烈的环境变化中沦落下来的女性不在少数。可是当时她们似乎不觉得自己沦落,至少很少有这样的性情。
“亲切的美国兵是女人的憧憬。迄今作威作福的日本男人遗里遍遍、有气无力。
女人的反弹是非常有力的,因此,与后来职业化的卖俊不同,这些女人中也有良家女子。”
这时主持人说:
“是这样。我听说有相当教养、毕业于相当级别学校的小姐成了美国兵的情妇。
从那以后已过去了十三年,当时二十岁,现在已三十二三岁了。这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认为,多数人已组织了很好的家庭。从沦落状态中坠入黑暗生活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恢复自己本来面貌,如今都成了很体面的人。”
“后来,所谓吉普女郎都固定起来了。战争结束后不久,有相当一部分女性混在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女子大学毕业的。可是这些人都出色地更生了。现在年龄都在三十五、六岁,正像您所说的那样,都幸福地结了婚,过着平静的生活。”
“可是,这些人对自己的丈夫是不是坦白以前的身世,’主持人问。
“这是个微妙的问题。”小说家眨巴眨巴细细的眼睛说:
“为了求得和平的婚后生活,恐怕可以不说吧。当然,操这种营生马上就结婚的人另当别论;那些洗手不干,找到正当职业,然后再同男性结婚的人一般都保守秘密。我认为这也是可以允许的嘛。”
“那是呵。”评论家随声舰和道:“当时日本,吃了败仗,大家都在做恶梦。
这些女人也是挺可怜的。她们由于自己的努力,建立了新的生活,应该给她们幸福。”
“是的。”两人同时点点头:“现在女人的服装一般都相当漂亮,也是受当时的影响。”
主持人说:“是这样。物资丰富了,衣服也丰富了。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花色。
从当时来看,女人把流行的服装消化掉,变成具有个性的打扮。刚才我已经说过了,那时是由别人打扮起来的。”
“不过,现在偶尔还能见到穿着当时那样服装的女人。”
“那是还从事那样职业的女人吧。”评论家说。“现在远离那个行业的人,穿的衣服肯定和那时不同。”
座谈会的话题转入到最近服装的倾向、男女关系应有的态度等等,越说越热闹。
后面那些话题,祯子听不下去了。在听这个座谈会的过程中,她的脸色变了。
早晨,祯子抵达金泽。
元旦,车站前只有食品店开门。过年街上都关着门,地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雪。
她来金泽,这是第三次了。天空上灰色的云时断时续,太阳照在屋顶上在微微移动。
车站杂沓拥挤,几乎都是赶回家过年的旅客和滑雪的人。昨夜在火车中,从东京来的滑雪的旅客闹哄得厉害,她只睡了一会儿。
祯子总算找到一辆出租汽车,直奔室田家。高坡上还像以前一样积着雪。家家户户都扎起了过年的门松,衬托出古老城市的氛围。今天是元旦,自己却为令人心酸的事奔跑,为此,祯子感到悲哀。
在室田家门前,祯子撒了一下门铃,女佣出来了,还是以前那一个,今天过新年,打扮得干干净净。
“我想见一见经理。’祯子说。女佣恭恭敬敬地一鞠躬,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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