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上的塔(104)

2025-10-09 评论

  “您的饭怎么准备?”
  因为赖子转过脸来,丈夫便把视线移到别处去了。
  “吃过了。”结城冷冷地说。
  “是。”赖子把西服衣橱的门关好。
  这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妇。丈夫由外面回来,妻子出去迎接,帮助丈夫换上家常和服,整理脱下的衣物。这一切,在外人看来,毫无异常之处。可是,这位妻子只限于在此类日常事务上伺候丈夫;或者说,给人的印象是,在这些方面履行着妻子的义务。
  “洗澡水已经烧好了。”赖子以平静的声音说。这在结城听来,也颇属例行公事。
  “洗过了。”结城只答了三个字。
  他是想借这三个字来表达某种含义。实际上,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他确实都在别处洗过澡。赖子自然不会不懂他的意思。然而,她的表情仍然没有发生变化。
  看来,这位作妻子的不懂得忌妒。不管结城在外面连续鬼混几夜也好,也不管从他西服口袋里发现与其他女人在一起的证据也好,这位妻子都视而不见,好象根本与自己无关似的。长期以来,一直就是这个样子。
  而在结城一方,每当这种场合,往往在自己心底里产生出某种焦躁、压力和狂暴感。
  “那么,我去用了。”
  这是指洗澡。结城还是不答腔。他从拉门的响动和走廊里的声音判断出,赖子离开房间走远了。
  结城坐到自己桌子前面。不是要做什么事,而是取出香烟,漫不经心地吸了起来。
  他似想非想地考虑着北陆地方的情景。从火车时刻表上知道的北陆地方的站名,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来。他眼前甚至还出现了由那里奔驰而来的火车。据吉冈讲,是个年轻的男子。赖子去迎接那个男人,然后一起走进吃茶店,并且有说不完的话。
  吉冈向他转述了亲眼见到的清景。当时,结城故意没有过细地向吉冈提出问题。虽然表面上只是在听吉冈的介绍,而自己脑子里却对吉冈的话任意地打着问号,并且还凭想象不断地做出自我回答。因为是在吉冈面前,所以结城仍保持着往日对待他人的习惯,耳朵听的时候,脸上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据吉冈讲,当时是早晨五点,时间真够早的了。
  仅此一点就能知道,这一节已经超出了一般交往的范畴。关于对方那个男人的相貌风度,吉冈也做了大体的介绍。结城在心里琢磨过那男子属于哪一类人,但毫无眉目。
  这是一个对妻子另一面的意外发现。结城正把这一发现与刚才见到的妻子身体的线条联系在一起来考虑。做这种观察的时候,他就象在对另外一个女人进行打量和分析。
  在他的想象里,吉冈告诉自己从北陆方面来的那个男人的身影,与妻子身体线条的变化是结合在一起的。
  结城嘴上一直没有离开香烟。
  桌子上没有一本书。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看书的人。因此,他的视线正盯在略显昏暗的拉窗玻璃上。
  他正在考虑某种“时间安排”,那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妻子的“时间安排”。他一周里回家来的次数还不到三天。从这点来看,一周之内,妻子与那个男人可能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多了。结城实在找不到头绪。
  然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把手指贴到脸上回忆着。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对了,因为有台风,所以似乎是夏天,这事一调查就会清楚的。
  赖子说,要和朋友一起去个什么地方,做一次住一夜的旅行。当时,结城也听说了这件事。其实,赖子纵然离家两天,对于从不把妻子放在眼里的他来说,反倒会产生一种解放感。那一次,他就名副其实地与别的女人厮混了四、五天。
  当自己回家来的时候,赖子已经回来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只在外面住一宿,离家的时间不会比他更长。
  可是,赖子那次真的在外住了一宿吗?结城的脑海里,这会儿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疑问。
  结城还记得,那天夜里,他正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暴风雨来得很凶,躺在身边的女人很怕那来势凶猛的风雨声。第二天的报纸上登出了那次台风危害甚大的消息。
  那天夜里,结城搂抱着女人,耳朵听着暴风雨的声响,脑海里曾想象过赖子大约正在什么地方困惑不安。这倒不是对赖子额外关怀,只是由于暴风雨的声音,在一瞬间突然想到了正在旅行目的地的赖子。旅行的地点赖子没有特别说明,他也根本没想去问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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