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月之子(120)

2025-10-09 评论

  或许这一点也不奇怪,或许极端的危险让人解除所有的伪装、企图心和徘煌,让人着重在那些我们终其一生经常忘却的重要大事上,人生的本质和目的最首要的就是爱与做爱,尽情享受美丽的世界,体认过去和现在的现实,切莫生活在虚幻的未来当中。
  假如我们所知道的世界即将在此刻冲刷殆尽,那么萨莎的作曲和我的写作就完全失去了意义。容我转述波格尔特和柏格曼的话:当这疯狂的未来如雪崩般滚滚朝我们俯冲而下时,两个人旺盛的企图心合起来还抵不过一小堆豆子。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友谊,爱,和冲浪才是重要的事。卫文堡的巫师逼得我和萨莎将生命缩减到最基本的元素。
  友谊、爱和冲浪。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趁你还有人性知道它们的可贵,尽情享受吧。有好一会儿,我们只是静静地相拥,等候时间的巨轮再度开始转动,抑或祈祷时间就此永远停住。
  然后萨莎建议:“我们开伙吧。”
  “我以为我们才刚开过伙。”
  “我指的是做夹心煎蛋。”
  “嗯,想到那些可口的蛋白就让我流口水。”我说,调侃她极端的健康饮食观念。
  “我今天会破例使用全蛋。”
  “从这点就知道世界末日快到了。”
  “用奶油烹调。”
  “外加起司。”
  “牧场的牛得加把劲了。”
  “奶油、起司、蛋黄,看来你是决定自杀了。”
  我们故意装得很酷,虽然我们的处境一点都不酷。
  我们心里都有数。但是我们继续伪装下去,因为不这么做就等于向内心的恐惧低头。
  夹心煎蛋尝起来美味可口极了,炸薯条和涂着厚厚奶油的英国式满福餐包也相当不错。
  当我和萨莎坐在厨房的餐桌旁享用烛光大餐时,欧森则在餐桌旁不停打转,不时发出哀求的低鸣,每当引起我们注意时,它立刻用那种非洲饥荒儿童的眼神眼巴巴地望着我们。
  “你已经把我放在你碗里的东西都吃掉了。”我郑重地告诉它。
  它噢了一声,仿佛很惊讶我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实的声明,它继续可怜巴巴地低鸣对萨莎展开苦肉攻势,力图说服她我说的不是实话,它一点东西也没有吃。它躺在地上打滚,用脚在空中比画,故作可怜和可爱状,试图替自己讨口东西吃。它甚至用后脚站着表演绕圈子,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我用单脚踢出另一张椅子对它说:“好吧,你坐上来吧。”
  它迫不及待地跳上椅子,聚精会神地望着我。
  我说:“我刚才告诉这位谷道小姐一个超级离奇的故事,她毫无怀疑地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虽然我除了神父几个月来混乱的日记之外什么证据也没有。她之所以这么做,很可能是因为她有迫切的性饥渴,亟需找个男人作伴,而我刚好是唯一愿意要她的人。”
  萨莎拿着一小块涂了奶油的面包朝我扔过来。结果刚好落在欧森的面前。它毫不犹豫地上前。
  “不准动,老兄!”我说。
  它张大的嘴露出牙齿停在半空中,距离那块面包只差一英寸,它不敢擅自吞下面包,只是愉快地在面包前东嗅嗅西嗅嗅。
  “假如你愿意协助我向谷道小姐证明卫文堡的计划属实,我就把我的夹心煎蛋和炸薯条分一些给你。”
  “克里斯,你要替它的心脏着想。”萨莎担心地说,她健康饮食的论调又故态复萌。
  “它哪有心脏,”我说:“我看它整个肚子里只有胃。”
  欧森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抱怨我明知它不会说话还故意欺负它。
  我对着它说:“当人们点头的时候,意思是表示肯定。当左右摇头的时候,意思就是否定。你明白这一点,对吗?”欧森盯着我,一边喘气一边傻呼呼地露齿微笑。
  “你或许不信任罗斯福,”我说:“但是你应该可以信得过这位女士。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她和我从今以后都要长相厮守,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一起共度余生。”
  欧森将注意力转向萨莎。
  “不是吗?”我问她。“一辈子长相厮守?”
  她微笑着回答:“我爱你,雪人。”
  “我也爱你,谷道小姐。”
  她真诚地望着欧森说:“狗狗,从现在开始,再也不是你们两个,而是我们三个相依为命。”
  欧森对我眨眨眼,又向萨莎眨眨眼,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奶油面包。
  “现在,”我说:“你明白点头和摇头的定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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