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月之子(56)

2025-10-09 评论

  听完这一连串的事情经过,他只淡淡地问我一句:“来点塔巴斯客辣椒酱吗?”
  “你说什么?”
  “让墨西哥饼更够味。”
  “不要。”我说:“现在这样已经很够味了。”
  他从冰箱取出一罐塔巴斯客辣椒酱,洒了几滴在他已经吃了一半的墨西哥饼上。
  此刻萨莎正在播放克里斯·文萨客的“两颗心”(TwoHearts)。
  我忍不住一再地往餐桌旁的窗外观望,心想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外面监视我们。起先,我以为巴比没有这种感觉,后来我才发现,他每隔一阵子就会聚精会神地向黑漆漆的窗外凝视,虽然他始终刻意摆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要不要把百叶窗拉下来?”我建议。
  “不用。这样做反而欲盖弥彰。”
  我们继续装出一副一点也不受威胁的模样。
  “他们是谁?”
  他默不作声,但是我总算等到他开口,他最后说了一句:“我也不是很确定。”
  那不是真话,但是我决定放他一马。
  我继续描述今晚的经历,为了不想冒被巴比嘲讽的危险,我故意不提那只猫引我走出山路的事,但是我向他描述排在下水道最后两个台阶上的骷髅头。我告诉他我看见史帝文生局长和那个戴着耳环的光头先生交头接耳,还有在床上发现这把手枪的事。
  “好家伙。”他用赞叹的语气看着枪说。
  “老爸特地选了有雷射瞄准器的。”
  “帅。”
  有时候,巴比可以稳若磐石,他会沉静到让你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听你说话。他孩提的时候就偶尔会这样,但是随着年纪愈大,这种近乎不可思议的泰然自若就愈根深蒂固。我费了好大的劲将这样一段惊人离奇探险故事告诉他,而他的反应却跟听完篮球比赛一样。
  我瞥了漆黑的窗外一眼,心想或许外头有人正拿着枪对准我,搞不好我正在夜视瞄准器的准星上。然后我又想到,假如他们有心要枪杀我们,大可以趁我们在外面沙丘上的时候将我们统统解决。
  我将在安琪拉。费里曼家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告诉巴比。
  他略带嘲讽地说:“杏桃白兰地。”
  “我没有多喝。”
  他说:“那玩意儿,喝个两杯,包准你和海豹聊天。”那是冲浪人对呕吐的代号。
  等我讲到杰西。平恩在教堂威胁汤姆神父的时候,我们已经各自吃了三个墨西哥饼。他又去包了两个,端来桌上。
  萨莎在播放“毕业日”(GradUationDay)。
  巴比说:“这可是标准的克里斯。艾萨客特别节目。”
  “她是为我放的。”
  “是,我还以为克里斯。艾萨客正在电台拿着枪抵着她的头呢。”
  接着我们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到我们吃完最后一轮墨西哥饼为止。
  巴比最后问我一个问题,他唯一想知道的是安琪拉说的一句话:“所以她告诉你那是一只猴子但又不是一只猴子。”
  “她确切的用字,假如我还记得的话,是……‘它外表看起来像一只猴子,它是一只猴子,是又不是,那就是问题所在。”’“她似乎把口风守得很紧?”
  “她那时心情很沮丧,很惶恐,极度地惶恐,但是她并没有醉。而且,有人为了堵她的嘴不惜将她杀害,可见她要告诉我的话一定隐含什么内幕。”
  他点点头继续喝他的啤酒。
  他安静了好久,我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我?”
  “难不成我在和狗说话?”
  “别管闲事。”他说。
  “什么?”
  “把这件事忘了,继续过你的日子。”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坦白地说。
  “既然这样你干嘛问我?”
  “巴比,或许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听起来不仅仅是或许。”
  “而且我父亲的癌症不仅仅是癌症那么单纯。”
  “难道你要走上报复一途?”
  “怎么可以让那些杀人犯逍遥法外。”
  “当然可以。逍遥法外的杀人犯到处都是。”
  “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应该让他们得逞。”
  “我没有说他们应该。我只是说他们常常得逞。”
  “你知道吗,巴比,或许人生不仅仅是冲浪,性爱,食物和啤酒而已。”
  “我从来没有说人生就是如此。我只说过人生应当如此。”
  “反正,”我凝望着漆黑的窗外说:“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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