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不准跟任何人谈及在店里听到的客人谈话的内容。这是夜总会的礼节和规矩。”
“是吗?”
真佐子那闪烁其词的话语,多少使川北有点焦急。
“不算没有礼节不行吗?”川北让步似地追问:“只想听听关于我自己的事,也不算违反规矩。一点点也行,仅仅把江腾先生评论我的话告诉我。大概讲讲也行嘛!”
“咦?堂堂的川北局长还在乎那些话吗?”
“求求你,谢谢了。都是凡人嘛!”
“那好!就说一点点。江腾先生说,R报社的川北良策是一位相当出色的人物。现今,无论哪个报社,还没有一个像他那样有前途的编辑局长。这是继A报社尾形先生之后的又一个杰出人物。……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所谓的尾形,是先干编辑局长,后来成了保守党总裁的一个人。这个人还多次出任过大臣,有相当的政治手腕。“嗬!那可不敢当!”局长的语气里,流露出由衷的喜悦。
“哎,真佐子,当时这话他是跟谁说的?”
“哟——有必要全部告诉你吗?”真佐子故意拿起架子。
“问问嘛!做个人情吧!”
“跟企业团体联盟的大林先生说的。”
“噢,大林先生?嗬嗬,果真不错。”川北局长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脱口说道。
“我可以下车了。”看见了国电车站,三泽顺子让司机停车。
下了车,三泽顺子尽可能地背着灯光走进车窗,朝真佐子打打手势,让她下来。看到真佐子打开车门,顺子又故意走得远一些,让真佐子跟过来。
“怎么啦?”真佐子与她并排站着。
“吓我一跳!车上那一位,就是我们报社的编辑局局长!”三泽顺子说。
“我早知道。”真佐子微笑着点点头。
“呀,原来你知道?你真坏!一开始,就不该拖我上车,让我步行过来,思想会轻松得多。”
“不用担心,这也是顺便嘛!”
“真佐子,请你千万别跟川北局长说,我在报社工作。看来,他今天并没有认出我,以后再问起来,你也别说。”
“放心吧!这事我有把握。多亏在那种店里上班,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我认为还懂得一点。”
单从这一点看,三原真佐子远比三泽顺子成熟老练多了。
“那就谢谢了,求你了!”
“好哩,再见!”真佐子酒脱而又神气地朝车门走去。
要是在平时,三泽顺子总会站着目送她走开。这一次却像是打败了仗的兵似的,急急忙忙溜走了。走到好远的地方,才悄悄地回过头来,但那辆车早已消失在车流里了。
在报社,一贯自负、高傲的川北良策局长,为什么会那样谦恭而又毫无顾忌地跟一个夜总会的女招待交谈?坐在电车上,三泽顺子脑子里产生了这样的疑问。照理说,在客人和女招待之间,客人更应该显得尊贵、傲慢些,而川北良策则不然。顺子坐在局长车子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两人在自己背后交谈的情景,那川北局长像是在央求真佐子,向他透露他想知道的事情。事实也正是这样。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顺子又想起了局长川北良策问真佐子的话:
“江腾先生还经常去店里吗?”
川北良策为什么要提起江腾呢?
顺子知道,所谓的江腾,就是江腾精一。这个人既是政界的头面人物,也是保守党的总裁,是实力派人物之一。他有担任大臣的经历。不远的将来,很有可能由他组织内阁。三泽顺子由于多次根据整理部的要求,把江腾精一的照片拿给他们刊载,因此,对江腾精一的经历、行踪等情况略知一、二。然而,江腾这名字,真佐子象是不以为然似地挂在嘴上,看那样子,似乎关系不比寻常。真佐子上班的那个夜总会,在东京是第一流的。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主顾一定经常光临那里。前面提到的企业团体联盟的大林——这个经济界的庞然大物,看来也是常客。川北良策大概利用过这种交际场合,也和江腾精一起玩过吧。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接近并热悉了真佐子。两个人或许同时由于江腾的缘故联系在一起了。顺子认为,真佐子能和自己很难接近的编辑局长象朋友似地无拘无束地交谈,仅从这一点,就证明自己与真佐子之间存在着多大的差距。当然,她清楚,这与真佐子的职业也有关系。尽管如此,常和名流以及权贵人物交往的真佐子,无庸置疑地比自己成熟了。现在的真佐子也只有和顺子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显露出朋友的真诚和孩子般的稚气。与夜总会的真佐子完全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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