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女郎(19)

2025-10-09 评论

  三泽顺子站在最后面,远远地朝那块布告看丢,身子在微微颤抖。她想:末广部长降职到事业部,金森次长发配到世论调查室,当然与此事有关的整理部部长也会受到同样处分。但是为什么没有看见对自己的处分命令呢?公告上也通报了把整理部的次长从整理部调到校阅部,对整理部职员木内一夫提出告诫,并调到地方版搞整理工作。但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名字呢?
  编辑局长川北良策一贯倡导要“赏罚严明”,似乎想以此达到整顿纪律的目的。由于他的前任是个相当散漫的人物,他那随随便便、放任自流的作风,以至使编辑局内部松松跨垮、不堪收拾。在报社,实际上存在着两股势力。这里面,既有前编辑局长的对立面,也有现任编辑局长的反对力量。
  川北局长就职还不到三个月。在此以前,他是政治部部长。这位新局长不愿因袭前局长的方计,因此,人们猜想,他迟早要实行“川北人事”政策。这政策要在摸准局里工作以后,得四个月左右才能开始实施。这次的处分公告仅仅是“川北人事”政策实施的前奏,它未必是川北的整个部署。仅仅因为错登了一张照片就给下属如此严厉的处分,足以说明了这一点。如果把“处分”说成是“杀鸡给猴看”意思将更确切些。
  顺子悄悄地离开人群。她感到有罪不容赦的责任。因为她,那么多的人受到伤害,这使她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命令是6月3日起草,四天后发布的。
  调到事业部的资料调查部长末广善太郎,意志消沉是可想而知的了。他那从局长室返回时的神情,也可以证明。连他也没想到处分会如此严厉。说是享受部长待遇,实际上,事业部早就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部长。他的部长待遇,几乎跟坐冷板凳是同义语。这对于处在发迹仕途中的末广善太郎来说,无疑是一个棘手的障碍。哪怕是稍微恢复一下元气,至少也要一两年时间。如果认识到错误不是他一手造成的,而把它归罪于部下的疏忽,他也许不该消沉,他还有可能再度抬头。然而大家有目共睹,从他一直频繁活跃在报社的要害部门来看,即使在仕途上停滞一两年时间,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次长金森的情况更糟糕。那个世论调查室,在报社的地位之低下,更不待说了。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报社的核心、主流是政治部、经济部、社会部和整理部。他们起主导作用,决定、安排当天的新闻报道和组织稿件。而世论室算什么,连预算都不宽裕。直截了当地说吧,他们因公外出需要乘坐报社的车辆时,连社旗都不让打出去。更多的则是乘坐电车和公共汽车。
  说起来,校阅部、资料调查部、世论调查室在一个报社里,都是缺一不可的部门,也应该受到重视。他们是在背后出大力、流大汗的。但特殊的是,在R报社的世论调查室,就不是这样了。调查室是一群再也提升不了的,从各部贬下来的次长汇集的地方,而一些被认为没有能力的人也塞到这里。
  世论调查室离校阅部不远,透过窗户看去,那儿光线很暗,房间里只摆了四、五张桌子。几个完全失去了锐气的中年人或上了年纪的职员,在那里死气沉沉地工作着,或整理征询意见的名信片,进行归结汇总,或统计各机关、各民间团体发行的报告等。
  把金森谦吉调到世论调查室,名义上是次长待遇,其实什么工作也没有。没有工作干,这对一个新闻记者、一个靠工资维持生活的人来说,应该是再痛苦不过了。有人会说,不干工作,每月还能领到工资,应该庆幸嘛!其实不然。一个人在单位无所事事,吃些嗟来之食,不亚于死乞白赖地被人半死不活地养着,心里不好受啊!因为,作为金森谦吉,如果不考虑他平素的成绩,就这样处分他的话,那将比末广善太郎更没有抬头指望。他将默默无闻地在那光线暗淡的角落里无职闲居,百无聊赖地打发余生,直至退休。
  还有一件更使三泽顺子内疚的事,那就是整理部的木内一夫被调到地方版搞整理工作。同一项工作,派甲也好,派乙也行,其价值判断或许不尽相同。同是整理工作,但该社的整理部和地方版的整理室,工作上有天壤之别。不管怎么说,整理部是负责该报社的正刊工作,这是报社的门面,是精髄;而地方版,只是在报纸里填补空档、充实报屁股的。
  各家报社都有都内版或市内版,还有为郊区县设的县版。县版栏内刊载的消息,多是县里发生的事件。报纸上保留的县版只有一个很小的版面。它所刊载的是些从警察署、县府、市政府以及各团体取材的地方性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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