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女郎(23)

2025-10-09 评论

  “实在对不起了,”三泽顺子点了一下头。
  “哪里,不能这样说。那是我自己造成的,自作自受。有什么好说的。我想你也看了今天的公告了,也不过如此,反正也躲不掉。”
  “……”
  “这样,我也踏实了。这比每天提心吊胆,总想着局长会怎么处分我,厌倦地打发日子要痛快得多。”
  “……”三泽顺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自己看到的木内一夫,是一个受到伤害本来应该忧郁,却反倒兴奋的变态形象。
  “你怎么样?”木内一夫关注地问顺子。
  “不要老是愁眉不展的。”木内一夫说:“以前我就说过,责任在我们整理部。最糟糕的是我,没有审查一下资料。再说,那样的错误谁都难以避免。什么S·布莱卡,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无名小卒。这也是常识以外的问题嘛!”木内一夫态度明朗地说:“只是部长被我牵连,受了处分我觉得内疚。我去盖戳子也无所谓,但于心不安。现任局长也真够意思。听到议论了吧?没想到他会这么干!你也别太苛求自己了。”
  接着,木内一夫又问及部长末广善太郎和次长金森谦吉的情况。三泽顺子说:
  “我觉得太对不起他们了!”除了这句话,她再也说不出别的。
  “根据小道消息,”木内一夫说:“那个处分不单是针对这一次失误的,据说含有多种因素。”
  看来,木内一夫也听到有关编辑局的传闻了。报社的内部消息不胫而走,比见报的新闻都传得快。什么资料调查部长不安心工作,不停地为政治目地打转转啦,什么次长金森谦吉散漫怠情,热衷于竞马赛车,几乎连办公桌都不沾啦,等等,这些早已满城风雨。还有人说,这次的处分仅仅是个导火线。总之,众说纷纭。
  “所以,局长的本意不只是处理这次事故,而是利用这次机会,对被处分的人作出的果断决定。编辑局内部的人都这么说。这就是说,你总认为这是由你一个人的错误造成的,其实不是这么回事。情况复杂着哪。按照以往的做法,就是川北局长,也应该对这次过失持宽容态度。”
  “……”
  “依我看,那就更谈不上你的什么责任啦!大家都这么说。因此,你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耿耿于怀。”
  三泽顺子从木内一夫的谈话中,听到了类似河内三津子劝慰她的语言。由于木内一夫本人就是当事者,所以对她的同情显得更真诚、更宝贵。木内一夫甚至体会到了三泽顺子。报社职员指手划脚、成为议论中心的痛苦。
  他们喝完咖啡,吃完水果,木内一夫站起身,说:
  “该回去了吧!”
  于是,两人并肩来到有乐街站。途中,只听木内一夫自言自语地说:
  “唉!一个人孤孤独独的,真没意思!尤其是这种心情,回到家也是形影相吊,真无聊!然而又没地方好去,简直是毫无办法。”
  听木内一夫这样说,顺子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虽然木内一夫还没有被逼到像她那样必须下决心辞职的地步,但因为受了处分,已心灰意懒,再只身一人回到那凄凉冷清的单身宿舍里,没有温暖,没有安慰,确实让人无法忍受。
  三泽顺子突然想起了刚才从林田那里买到的戏票。她想,反正是打算“处理”给别人的,送给木内一张多好。她问木内:
  “木内君,您不讨厌话剧吧?”
  “话剧?噢,戏剧之类的都不讨厌。”木内一夫愉快地回答。
  “那么,我这有刚刚买来的入场券。您如果愿意的话,想请您看今天的首场演出。”三泽顺子抽出一张戏票递给木内一夫:“乐意吗?”
  木内一夫望着戏票说:
  “啊,就是前些日子在报纸上评论过的那场话剧。”
  “好像是的。这是一位喜欢话剧的同事推荐的。”三泽顺子没有说出林田的名字。
  “你不一块去看吗?”木内一夫看着顺子。
  “我不想去。”
  “嗯,是这样。”木内显然很失望。开始,他认为顺子会和他一起去的。
  “真遗憾!”木内一夫确实流露出遗憾的表情。
  当然,他不是遗憾去看戏,而是遗憾要了票再也不好意思拒绝。木内一夫知道看戏的方向是与顺子回家的方向相反的。他很想再陪三泽顺子一起走走。
  “好!祝你看戏愉怏。”三泽顺子说完,转身就走了。
  木内一夫动也没动,一直目送着顺子离去。
  当天晚上,三泽顺子写了辞职书。理由是:“家里有事。”看着写好的辞职书,三泽顺子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早就提出辞职,离开报社。刚进报社时,她还为自己能就职于这么一个现代化的新闻单位而欣喜和骄傲过。她生活的幻梦虽然在工作的现实中,色彩渐渐暗淡了许多,但还不至于讨厌报社。在这个就业考试非常严格的报社,和三泽顺子一起被录周的女职员也只有两人。同届毕业的同学们都很羡慕她。谁能知道,人生的道路是多么坎坷!这次,她虽然将结束报社的生涯,然而,在她人生命运的道路上,还会遇到什么呢?她感到惶惶不安。尤其是现在,如果她辞去报社职务,眼下立刻就没有收入了。而只有一年工龄的退职金和少得可怜的工资,她将怎样养活自己?今后还能干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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