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真脏!”
她从厨房拿出杂巾,先擦起被子来。
“喂,上滨小姐!”
杉浦像刚发觉似的,环视着房间。
“你的房间好得很哪!”他一面四处打量一面说,“嗳呀呀,真吓了一跳!想不到是这么一个漂亮的房间啊。你仅凭这个房间,就比科长家阔气得多。还是你有钱,我服了!”
他站起身来,又转向反侧,观赏起整个房间来。
上滨楢江满足了。
迄今为止,她没有受自夸的动机所支配,把公司里的什么人唤来显示一番。如果那样做,就等于把自己的富裕告诉别人,只因害怕,才没有约请任何人来。
现在,杉浦摇摇晃晃地走着,挨个儿观赏家具。楢江也不能再说让他立刻回去的话了。
杉浦一个个地抚摸着家具,发出赞叹声,“我也想住这样的房子!”他继续长吁短叹,“嗬,这是浴池啊!”
他把间壁的门打开,望着浴室。
那是煤气浴池,桧木做的桶,香气充溢室内。
“我总是到肮脏的澡堂子里去,也想自己拥有浴室。怎么样,能经常让我来入浴吗?”
杉浦向站在身后的楢江,又照例送去一个眼波。
“不,男人可绝对不行!连女友都没来过哩。”
“那么,就你一个人用了?”
“当然罗!”
“你进了这全新的浴桶,心情愉快吧?”
“那是绝对舒适的。你也攒钱买吧,别到小酒馆去乱花了。”
“非常对啊。”
“是吗,那就赶紧还钱吧!”
她伸出手来。
杉浦把手伸进衣兜,摆出拿钱的姿势,可拿出来的手,什么也没攥着。相反,他的手突然搂住了楢江的脖颈。
“啊!干什么?”
楢江想要躲开这个男人,但杉浦把自己的脸强贴在地的脸上,一股酒臭气直扑扑地冲进她的鼻腔。
“上滨小姐!”杉浦闷声说,“我早就喜欢你了!”
他拽着楢江向铺席走去。不再想自己是力大而酒醉的身驱了。
“要干什么?放开手!”
楢江脸仰着被拽倒了,只见天花板向前压过来。
她挣扎着,喘不上气,浑身颤抖着。
杉浦抱住她,脚碰倒了二折扇的屏风,在被子上压住了女人的身体。
五
楢江和杉浦秘密地来往了两三次。
在公司里,谁也不知道这种关系。杉浦自命是个色鬼,引起了女人们的戒惧。知道这一点,谁也万想不到他会把楢江当做猎取对象。
“喂,你还是个处女哩!”初夜,他离开楢江肉体的时候说道。
杉浦此后又来了两三次,就是出于这种兴趣。她的肉体有小酒馆女人所没有的魅力。可枯衰的容颜和处女的肉体,恰像两样不同的东西融合在一起。
上滨楢江不再向杉浦索还借款,而且答应他屡次借款的请求。
但是,楢江决不认为杉浦对自己怀有爱情,她觉察这个男人不过是想赖帐然后跑掉,因而一开始就把利害得失估计清楚了。
她从杉浦那里领略了女人的初欢;但并未忘掉杉浦给予她的损失。她到今天还没有一次受过赖帐不还的坑害。对于杉浦那方面,也自信什么时候一定能收回那个损失。
杉浦有把自己的情事隐私向别人夸耀的毛病。和女人上床干的事,他特别详细地加以描绘,大大地吹嘘一番。这半是使听者艳羡,半是听别人戏嘲。
可就是这个杉浦,对和上滨楢江的事,向谁也没说。如果坦白了这件事,一定会遭到人们的嗤笑。迄今为止,他所搞的都是颇有姿色的女人,值得自夸。而上滨楢江却要伤害他的自我炫耀,所以是不能说的。
杉浦在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必定去参加赛车赌博,他所关心的,是一年中间赛车都在哪里举行。
每逢那时,杉浦就要叫住上滨楢江,死气白赖地借钱。
但这不是经常能够办到的,并非是杉浦断念了,而是只靠上滨楢江早就不够杉浦去挽救他的厄运了。
然而,杉浦的外在表现,却没有灰心丧气的样子,他还是快快活活地胡吹乱侃,逗朋友们发笑。
那是一个星期一的早晨。
公司的会计科掀起了轩然大波,科长苍白着脸跑到上司那里去开会。会议最后,请来了警察。
杉浦淳一从金库里盗出现金8千万元逃走了。他是出纳股的人,从金库盗出现金是很方便的。
派人到他住的小旅馆去,了解到他从星期六早晨出去,一次也没有回来,微暗的6叠房间里,乱扔着报道赛车消息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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