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
深沉的声音是弗莱德发出的。我以前从未听他开口说过话。每个人都盯着他,然后马上又移开了视线,因为恶心的感觉又回来了。
所以弗莱德只是想要自己的安宁和平静。好吧,管它呢。我因此而活下来。很可能拉乌尔在拂晓之前会被其他的眼中钉转移注意力,把怒气发泄在周围的其他人身上。而赖利总是在夜晚结束之时回来。他会听见迪亚哥躲在山洞里而不是在外面游荡然后被太阳烧死的故事,而拉乌尔则不会有理由攻击他或者我了。
至少,在最理想的状况下会出现这种情形。同时,或许迪亚哥和我会想出躲开拉乌尔的计划。
错过了就在眼前的解决办法的那种感觉再次在我心中闪过。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思绪就被打断了。
“对不起。”
这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的嘟哝声只可能来自弗莱德。好像我是唯一那个离得够近能听见的人。他在对我说话吗?
我又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感觉不到。我看不见他的脸他依然背对着我。他长着浓密的金色卷发。在此之前我从未注意到这点,即使我在他的影子里躲藏了这么多天也没注意到。赖利说弗莱德很特别,他并没有撒谎。令人讨厌,但真的很特别。赖利知道弗莱德如此……如此强大吗?他有能力在瞬间震慑住我们整个屋子里的人。
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有种感觉弗莱德在等待我的回答。
“嗯,不用道歉,”我几乎屏住呼吸,“谢谢你。”
弗莱德耸了耸肩。
然后我发现自己再也看不见他了。 
我等待着拉乌尔回来,时间过得比平时慢。不时,我会设法看一眼弗莱德想越过他为自己制造的保护层但我总是发现自己觉得一阵恶心。如果我太用力,甚至会感到窒息。
想想弗莱德能很好地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不再想着迪亚哥。我努力假装自己不在乎他在房间的哪个位置。我没有看他,但专注于他的呼吸声他独特的节奏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坐在房间的另一边,正听着他手提电脑上播放的CD碟片。也许他在假装听音乐,就像我假装读着从肩上潮湿的背包里拿出的书本。我以平常的速度翻阅着书,但什么也没看进去。我在等拉乌尔。
幸好,赖利先走了进来。拉乌尔和他的党羽就跟在他后面,但不像平时那么聒噪,那么令人生厌。或许是弗莱德教会了他们一点尊重。
但又或许不是。很可能弗莱德仅仅是激怒了他们。我真希望弗莱德永远不要掉以轻心。
赖利径直走向迪亚哥;我背对着他们仔细听,但眼睛还看着我的书。我用余光看见拉乌尔手下的那些蠢蛋在闲荡,寻找他们最喜欢的游戏,或重新做起弗莱德把他们赶出去之前做的事情。凯文是其中一个,他好像在找某个确切的东西,而不是游戏。好几次他想设法看清我坐在什么地方,但弗莱德的气场让他退避三舍。几分钟后他放弃了,有点想吐的样子。
“我听说你安全回来了,”赖利说道,声音听起来非常满意,“你总是靠得住,迪亚哥。”
“没问题,”迪亚哥轻松地说,“除了一整天屏住呼吸,累得够呛。”
赖利笑了:“下次别这么铤而走险,给新生儿们做个好榜样。”
迪亚哥和他一起笑了起来。从我的眼角看出去,好像凯文放松了一些。他真的那么担心迪亚哥找他麻烦吗?也许赖利比我想象中更听迪亚哥的话。我思忖着这是否就是拉乌尔曾经发怒的原因。
如果迪亚哥和赖利关系如此密切,这是好事吗?也许赖利不是问题。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影响我们,是吗?
太阳升起以后,时间并没有过得更快。地下室里既拥挤又躁动不安,每一天都如此。如果吸血鬼喉咙会变哑,大吼大叫一定会让赖利嘶哑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几个小孩暂时断了手脚,但没人被烧焦。音乐声与游戏声格格不入,幸好我没得头痛症。我设法读自己的书,但到头来还是从一页翻到另一页,集中不了精神。我把书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的一头,留给弗莱德。我总是把自己的书留给他,虽然我从不确定他是否会读。我没办法靠得很近看他究竟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至少,拉乌尔从来不朝我这边看。凯文或其他人也不。我躲藏的地方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效。我不知道迪亚哥是否聪明地假装忽视我,因为我完全没有在看他。没人会怀疑我们是一队的,也许除了弗莱德。我正准备与迪亚哥并肩作战时,弗莱德注意到了吗?即使他注意到了,我也不是很担心。如果弗莱德对我有某种恶意,他昨天晚上就可以让我死,那会容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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