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成似乎看透了秀吉的心思,接着道:“此事诚然匪夷所思,却让关白大人做出来了,连京城一帮地痞都惊呆了,便给他起了个‘杀生关白’的名号。连商家都说关白疯了……这还罢了,到后来,他竟变本加厉,做出更加惊世骇俗的事来。在下也听到过一些流言,简直……”
石田三成的一番话,让秀吉再也坐不住了。秀次于国丧期间,居然在比睿山打猎,还兴师动众,在禁止杀生的灵山乱放枪炮。若他不是发疯,必是另有隐情,否则绝不会导致满城风雨。
“治部!快告诉我,哪怕只是流言,我也想听听。人们怎么说,你随便怎么讲,我不怪罪于你。”
“但这些流言,至今也未能辨明真伪。”
“真伪自有我来判断。你照直说就是。”
“那就恕在下直言了。据说,此事还和刚出生的公子有关。”
“和他有关?”
“是。从大人失去鹤松后的悲痛也不难推测,一旦第二位公子诞生,秀次大人便不得不从关白之位退下来。这大概是其自暴自弃的原因之一。”
“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是,而且……”
“还不快说!”
“是。”三成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垂首道,“说到底,关白如此自暴自弃,和此次战事亦不无关系啊。”
“战事?”
“对此次战事的估计,恐怕有些差池……拥有千军万马的大明国,怎会轻易屈服?”
“哦。那又怎样?”
“商家说,将士横渡大海,异地作战,用不了多久就会全军覆灭。”
“商家竟然炮制这样的流言?”
“若完全是捕风捉影,倒也无妨……但流言还说,不久以后,关白定会被委任为征讨大元帅。这样一来,大人兵不血刃就悄悄把关白处理了,然后再让刚刚降生的公子继关白之位……关白必是误以为大人有这样的心思,方才自暴自弃。”
听三成如此说,秀吉心里不禁一沉,虽说这些话只是凭空想象,可先前他确对秀次说过要其代己渡海出征一事,没想到秀次居然误解了。秀吉当时只是当着众将士的面说说而已,并未当真。“杀生关白”这个诨号实在令人讨厌,一旦流传开来,秀次怎不会被人认定为涂炭生灵的恶魔?
“看来,此事非管不可了。”
“话虽如此,可有些话毕竟只是商家的凭空捏造……”
“可这太可恨。秀次这混账东西,到底给我脸上抹了黑!好个杀生关白!”秀吉愤怒而焦虑。三成不露声色察看,似在揣摩。“治部,此事我绝不能袖手旁观,就看你的了。”
“大人的意思是……”
“我令你对关白暗中调查。”
“这……在下恐难以担此重任。”
“嗯?”
“他是大人的继承人——关白大人啊。”
“他是关白,就可听之任之吗?你大错特错!”
“可是,这……”
“万一他真如流言所说那般胡作非为,我想知他究竟想干什么!”
“关白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大人一向对其谆谆教导,他又写了誓书,怎会如此行事?我等身为家臣,也绝不想向大人报告这种事。”
“胡说!这种事怎能不告诉我?”
“就怕大人误以为关白藐视您……”
“哦,你真这么想?”秀吉打断三成,沉思起来。其实,三成的话不无道理。若秀次连秀吉都不放在眼里,任由手下胡作非为,家风自将大乱。可又该怎样收拾这种局面呢?秀吉曾经下令,若茶茶生男,就取名为“拾”这其实也是为秀次着想,可秀次却毫不领情。
“治部,我问你。你若是我,会怎样处理此事?”
“这可是天大的难题,我等鼠辈怎有大人睿智。”
“哼!你脸上明明写着应对之策。”
“大人误会了。大人这么说,仿佛是卑职居心不良,存心陷害关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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