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7·南征北战(96)

2025-10-09 评论

    “上使大人!”利休声音甚严肃。左近将监担心他说出不该说的话,立即插嘴道:“不要放弃希望,闭门思过即可……”
    “利休本是在等待切腹的命令,结果竟只是驱逐出京,实在意外。”
    “关白宅心仁厚。”
    “在下有不满,请转告关白大人。”
    “不满?”
    “在下为了不负大人厚恩,直言不讳,结果获罪。这是继大纳言秀长大人去世后,关白衰运的又一征兆。他若不牢牢记在心里,自有不幸。”
    “居士,你糊涂了?你没听清富田大人的话?”
    “不,在下丝毫不糊涂,只是并不认为今后就不需再向大人尽忠。不论何时,在下都要拼着性命服侍大人。放逐这样的人,让在下活着受辱,真令人意外!为何不马上叫我切腹?此生如果再也无缘见到关白,只有请上使转达这些话了。”这话仿佛带着揶揄。
    “那么,居士的意思,是不肯接受关白的好意了?”
    利休非常冷淡地对富田左近将监道:“您认为我会为这种事高兴?可笑!”
    “哦!”左近将监低吟一声,看了左京亮一眼,“居士才是真正的诤臣,失去他乃是天下的损失啊!”
    左京亮敲敲刀柄,道:“好!既然如此,我马上回去重新请旨。你不要动,且在这里等着。”
    “哈哈。即使想动也不能了,快去快回吧!”
    “柘植大人,等等。”富田左近将监道。
    “你有什么话?”
    “等等!冷静一下,我不懂居士这样的人,为何要抗旨不遵?你说呢,居士?”
    利休静静坐着,兀自微笑着:“到底在下是否忤逆,关白心知肚明。”
    “关白并未说要杀你,这是你在胡言乱语?”
    “我相信关白明白这是真话还是胡言。”
    “那么,是我们二人器量不足,不了解你?”
    “富田大人,我自始至终都在全心全意侍奉关白,把他看得比我的性命还重要。关白虽然着恼,我的心却丝毫不变。一旦获罪,就戏弄于我,却不光明正大。请转告关白,不要再玩这些把戏了,请睁大眼睛看看幸存者的悲哀……不,我相信他有一日终会明白,请转告关白吧。”
    左近将监一时无语。利休没有疯狂,也不激动,他是冷静地向秀吉进谏,不然就是舍命挑战秀吉?这么一想,左近将监便觉此地不宜久留。
    “明白了!”他用力点点头,看向左京亮,“居士一心求死,让想死的人蛰居堺港,是最严酷的惩罚。我们告辞吧!”
    “就任他胡言?”
    “不!不要中他的圈套。”说罢,左近将监笑着转向利休,“禁止带任何东西,明早出发去堺港,可清楚了?”
    说罢,二人告辞去了。利休端坐着目送他们。那二人刚出犬门,儿女三个便慌忙跑了进来。
    “父亲!我在隔壁听了你们的谈话,您说话太过分了吧?”阿吟最先开口道。可是利休没有回答,出奇地严肃,一直眯着眼睛注视着隔扇,良久,方对道安道:“天色暗了,掌灯。”
    道安依言出去。当周围亮起来时,利休冷冷开口道:“我真恨这一切。”说着,他看了三人一眼。
    “是恨关白吗?”阿吟问。
    利休猛摇头道:“恨我自己!”
    “为何?女儿不明。”
    “我应更有勇气,却竟在上使面前说那种话……胆小!怯懦!这样怎能令人信服?”
    “您言辞那么激烈,还觉不够?”
    “不够!”利休全身发抖,“我恨关白,明明恨他,却又说现在还相信他,还撒谎说我的忠心丝毫未变……”
    看来,利休是为了他的话而自责。不只是他,有这种习性的,还有高山右近、本阿弥光悦等。这类人若受人所逼,就激动得想杀了对方,但不知何时却让自己受到伤害。
    阿吟惊惶失措。万一父亲当场说要切腹,就糟糕了。目下父亲只眯眼思量,他这种样子,往往是心中畏惧……阿吟觉得,有今日这个结果,是因为她言语失当,她要是不说不愿去秀吉身边就好了,可是如今一切都太迟了。连秀吉的使者都被父亲骂了回去,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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