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6·双雄罢兵(150)

2025-10-09 评论

    丰臣秀吉现身为关白,若因此而与之结缘,恐怕没什么益处,反而会招来麻烦。“可是,北政所仍然在长滨领有四五万石,气势汹汹参予政事。”三成虽未说她生出了“天下尚未一统”的野心,却仍看得出她心中迹象。他对内庭也心存畏惧,在把手伸向政事的时候,竟来求曾吕利助他一臂之力,未免令人疑虑。
    这是比想象中还柔弱的心正之人——曾吕利当时这么想着,可是等三成一走,他便产生了另外的看法:三成岂非太柔弱了?他哪里像个关白身边红人?
    蕉庵常说,天下人也是人,只是在平民百姓眼中,他必须比普通人更强大、更有智慧,这是为政的真谛。若蕉庵的话属实,三成便不是一个真正的老手,也许他已参与了派阀之争。曾吕利觉得,自己不能随意帮三成。若想消除派阀,却反而助长了派阀,就毫无意义了。
    戌时四刻,官船抵达淀屋桥码头。桥板上走来一个提灯的人,当曾吕利认清此人是淀屋常安时,两眼瞪圆了。常安将灯放在曾吕利脚边,微笑着殷勤施礼,道:“您累了吧?小人知您搭这艘船来,因此特地准备了饭食,聊表心意。请跟我来。”
    “淀屋先生,你说什么?”曾吕利张皇失措。淀屋常安定认为他有要事才来此,方出来迎接。传言他乃商家中最有谋者之一,怎会对才做上刀剑师三两年的自己加此客气?曾吕利只觉背上阵阵寒意。
    派阀之争,好像已在商家中间发芽了。如若不然,为何在船未抵达前,淀屋就已知道他搭乘这艘船了?更可怕的,是常安那张高深莫测的笑脸。“九州那边,在关白大人还未到达之前,胜负似已定了。”
    “是。”
    “曾吕利先生未去九州吗?”
    “是,我……”
    “无暇抽身吧?请留意脚下,有石阶!”
    曾吕利追逐着提灯的光轮,此人定以为我乃秀吉的密探。他既不安,又有些恼火。否则,淀屋为何又是出来迎接,又替自己准备饭菜?自己被石田三成当成堺港人的奸细,又被万代屋宗安认为是利休居士的人,这已经够冤屈了,现又遭到淀屋的怀疑。曾吕利不免愤愤不平:难道我只能被看成奸细?
    曾吕利本来想脚踏实地,用自己一双慧眼关注天下。可是,在别人眼中,他只不过一个狐假虎威、趾高气扬的小丑罢了。这个堂堂正正的男儿,在不知不觉中,似被人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木偶。
    本性要强之人,一旦发觉自己处境尴尬,心中都很是不安。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侍奉公卿,曾吕利暗想。他上了码头的石阶,走过一排仓库时,呻吟着蹲下身:“啊!肚子好痛!淀屋先生,多谢了,但我实在挺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甚是滑稽,很想啐自己几口,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天正十五年五月初八,丰臣秀吉征伐九州的战事实际已经结束。岛津义久来到萨摩的太平寺拜见秀吉。
    对秀吉而言,此次战争胜券在握;而岛津义久也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可以说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最终促使岛津投降的,是日向高城的决战,但那并非秀吉直接指挥。秀吉派其弟秀长自丰前、丰后合同日向和大隅,秀吉确信他能取胜,因而从一开始便是以游山玩水的心情,展开了出色的攻心战,经由筑前、筑后、肥后,向萨摩挺进。秀吉赴山崎会战时,曾命令三好武藏:“我死后,把妻子和母亲送到别处去,姬路城里的东西全部烧掉,一点也不要留。”同时放弃了别的所有战事。可是这次九州之战,他却全然没有那样的决绝。
    三月初一他从大坂城出发时,由敕使、亲王公卿以下相送,一天大约只走四五十里路,很是轻松。他的装束也很奇怪,着绯色铠,戴锹形盔,披赤锦袍,还挂着假髭,这种装扮让人大吃一惊。
    第十八日,大军终于到了安艺的官岛,搭上官船,登上了严岛神社,在回廊观赏了四周风景。远眺严岛,耳闻不如目睹,亲临其境,即让人遥想天上人。既成了关白,就当有关白的胸怀。这次“出游”自一开始,就意味着是关白的巡游。
    二十六日抵达赤间关,在此参拜了阿弥陀寺里的安德天皇像,还举行了盛大的歌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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