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到他的门前,就好像一瓢冷水浇在了头上一样,所有迷雾般的喧嚣都追去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意识到自己扭曲着脸,意识到自己所做的无能的傻事。羞愧使我无他自容。
为了不让人听到,我像一只被鞭打的狗,蹑手蹑脚地悄悄地溜进自己的房间。
我睡得像个死人一样;当我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铺满了地板,正慢慢地向我的床边爬来,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昨天晚上的记忆渐渐地从疼痛的脑袋里跳出来,但我把羞愧压于去,我不想再为自己感到羞愧了。这都是他的错,我有意这样对自己说,如果我这样堕落的话,全都是他的责任。我让自己安静下来,昨天的事不过是个充满书生气的玩笑,对于~个几星期以来只知道工作的人来说是允许的,但是这种自我安慰也没能使我感觉好起来,我非常惴惴不安地、沮丧地下楼到我老师的妻子那儿去,回想着昨天她答应与我一同去郊游的事。
奇怪的是:我几乎还没碰到门把手,我仿佛就又深深地感受到他的存在,随之而来的还有灼热的、冲动的绞痛和那种愤怒的绝望。我轻轻地敲门,他妻子走过来,眼神异常温和。
“您都干了些什么傻事,罗兰德?”她说,同情多于责备。“您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我僵直地站在那儿,她肯定也听说我干的傻事了。但她很快就使我脱离了窘境又高兴起来。她说:
“今天我们要理智一点儿。讲师W和他的未婚妻十点钟到,然后我们去划船、游泳,忘掉所有的蠢事。”我还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询问,教授是否回来了。她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知道我的询问是徒劳的。
讲师十点钟准时到达,他是个年轻的物理学家,因为是犹太人,所以在大学的同事中相当孤立,他是唯一与我们这些与世隔绝者有交往的人。他的未婚妻——一个年轻姑娘陪伴着他。她似乎更像是他的情妇,笑声不断地从她嘴里发出来,幼稚又有些傻乎乎的,所以那些市民都认为她是个轻浮的姑娘。我们首先乘火车去附近的一个小湖,一路上我们不停地吃、闲聊、互相嘲笑。几星期以来紧张、严肃的工作使我失去了平日的健谈和爽朗,这一时刻甚至像易起泡的葡萄酒一样令我痴迷。真的,他们孩子气的、大胆的活动非常成功地使我脱离了平素冥思苦想的工作。我刚刚走到野外,偶然与这个年轻姑娘赛跑使我又变成了原来那个强健的、无忧无虑的小伙子。在湖边我们租了两条小船,我老师的妻子划着我的船,讲师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划另一条船。船几乎还没离岸,比赛的兴致就感染了我们,我们都想超过对方。我当然处于劣势,因为他们两人一起划,我必须~个人与两个人竞争;但是我甩掉了外衣,摆好了姿势,作为一个在这项运动上训练有素的运动员,我拍击水面远比他们有力得多,互相嘲笑的话飞来飞去,此起彼伏,刺激对方。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七月的炎热,不在乎汗如雨下,我们就像被判在船上划桨的囚犯那样机械地运动,以极大的热情进行着这场体育比赛。我们终于接近目的地了,这是个被树林覆盖的半岛。我们更奋力地划桨,我的同伴也沉浸在这场游戏中,在她的欢呼声中,我们的船首先触到岸边。我走下船来,热血沸腾,激动不已,汗流浃背,沉醉在不寻常的阳光中,沉醉在成功的喜悦中,我的心都快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了,衣服被汗水湿透了,紧紧地粘在身上。讲师的情况也不比我好,我们两个兢兢业业的英雄不仅没有得到赞扬,反而因为我们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被两个女人大肆嘲笑了一番。
终于,她们给了我们一点儿时间冷静下来;我们开玩笑似的当场分成了男部和女部——灌木丛左边和右边。我们飞快地换上游泳衣,在灌木丛后闪出光亮的内衣及赤裸的胳膊,并传来噼噼啪啪的脚步声。我们同时也做好了准备,两个女人惬意地跳进水中。讲师没有我那么疲劳(我一个人战胜了他们两个),紧接着跳进水里。我因为划船时用力过猛,还感觉到心脏在狂跳,所以我悠闲地躺在荫凉中,耳中轻微地嗡嗡作响,惬意地让云彩从上面飘过,任由血液在身体中翻滚,尽情地享受这份疲倦。
但是没过几分钟就从水面上传来了急切的声音:“罗兰德,来呀!比赛游泳!有奖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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