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念了。”
八杉恭子捂着脸瘫倒在椅子上。栋居决心置她于死地,便以虐待狂的心态取出了那本西条八十的诗集。
“八杉先生,还记得这本诗集吗?这是约翰尼同草帽一起带到日本来的,说起来这已是他的遗物了,说不定这也是您给他买的呢。后面的诗就请您自己念念吧,多好的一首诗啊。只要躯体里还有血液流淌的人,或者是有儿女的父母,或者是有父母的儿女,谁都会被这感人肺腑的诗而深深打动的。您能不能念啊,要是不能念的话,我帮您念吧。”
栋居在八杉恭子面前,翻到了诗集中有草帽的那一页。
“——妈妈。我喜欢那草帽。
一阵清风却把它吹跑,
您可知那时那刻我是多么惋惜——
妈妈,那时对面来了位年轻的采药郎中,
打着玄青的绑腿和手背套。
他不辞辛劳帮我去找,”
八杉恭子的肩膀在剧烈抖动。栋居继续念道。
“无奈谷深草高,
他也无法拿到——
妈妈,您是否真的记得那顶草帽?
那路边盛开的野百合。
想必早该枯萎。
当秋天的灰雾把山岗笼罩。
草帽下也许每晚都有蟋蟀歌唱?——
妈妈,我想今宵肯定会像这儿一样。
那条幽谷也飞雪飘摇。
我那只闪亮的意大利草帽
和我写在背面的名字。
将要静静地、凄凉地被积雪埋掉……”
栋居念完诗之后,瞬间一片寂静,位于市中心的搜查本部一室就像沉入了海底,大街上远处的嘈杂声,好像完全来自另一个世界。
“呜呜呜……”八杉恭子口中发出了呜咽声。
“约翰尼-霍华德是您的儿子吧?”
栋居打破了刚才短暂的寂静,确认道。
“我,我每时每刻都没忘记那个儿子啊。”
八杉恭子伏在桌子上剧烈地抽噎起来。
“是您杀的他吧?”栋居步步紧逼,毫不松懈。
八杉恭子一边抽噎一边点头。
“杀害中山种的也是您吧?”
“我是无奈啊。”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她已泣不成声,防线彻底崩溃了。搜查本部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与嫌疑人进行人性较量,结果大获全胜。
新见将郡恭平和朝枝路子从纽约带回日本,把他们送交给警方。然后去见了小山田。这时,已经在奥多摩山中发现了小山田文枝的尸体。并进行了确认。
“果然人死了!小山田见到新见后有气无力他说道。在濒于彻底绝望的边缘中,唯一剩下的一线希望,现在也完全破灭了。”
“太遗憾啦!”
新见醒悟到自己今生今世真正的爱情已彻底结束,今后恐怕不会像爱文枝那样再去爱女人了。在生来自己就好像要为别人去竞争去生活的人生中,这是唯一一次为忠实于自己的生活而采取的反叛行动。
反叛已告结束。精于算计和贪图功利的生活又将重新开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那也是自己所选定购人生。
“新见先生,实在是太承蒙相助了。”小山田从内心表示感谢。在确认与人通奸的妻子死后,他对奸夫的愤恨也好像随之烟消云散了。新见已充分赎清了罪过,当然在新见自己看来,他根本不是赎罪,是为自己做的这一切。
“小山田先生。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啊?”
“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干,不过待静下心来后,我得去找份工作。”小山田没有妻子的收入,生活已十分桔据了,他必须马上去工作,否则就要穷困潦倒了。
“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一份适当的工作。”新见非常客气地向他提议道。
“好意我领了,但我不想在这些事上再麻烦您。”小山田干脆地说道,要是没有妻子,同新见之间也就不会有任何联系。即使新见今后还什么赎罪的行为,但他窃人之妻的事实也是永远不会改变。不能将自己今后的生计,托付给一个偷自己妻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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