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给他自己的,那把出类拔萃的小刀,上面装有六种不同的刀口、一个改锥、一个开瓶子的启子,还有一把真正的小锯,刀柄是用鹿角做的,不折不扣是他小时候在武器商的橱窗里欣赏到的那种。
“都在这儿啦,孩子们……向马道个谢吧……”
“马?”多米尼克重复着,她还不敢高兴过早。
“很简单。星期六早上在办公室,一位顾客对我说他有赛马的准确情报。他姐夫在某俱乐部,不是赛马的骑师就是训练师,这我知道得不确切。他问我愿不愿意冒五法郎的险。于是我交给他五个法郎让他代我下赌注。我对赛马一窍不通,连他打算下赌注的那些马的名字都不知道。今天下午他交给我六百多法郎,告诉我说我们赌赢了,只是顺序不对。我听到这消息时吓了一大跳……看这意思,如果当时赌同样几匹马而且顺序也对的话,我们能领到一万二千多法郎。”
多米尼克紧蹦的面孔松弛下来,但她仍在沉思。
“我听说第一次赌的人几乎都会赢……”
旁边的约瑟已经开始把书本往新书包里装了。“瓶瓶”也正在找东西开动他的小汽车。
“它总是往后退,爸爸……”
“我做给你看……”
他必须为此耽搁几分钟。
“朱斯坦,希望你别赌上瘾……你知道我小的时候听大人讲过好多关于赛马的事……”
他听说过这件事,属于拉沃的家史。她祖父原在小田园大街拥有一座一流的饭馆,不少有名的专栏编辑、作家和上层人士经常鳞集一堂。在几年之内,饭馆曾名噪一时,大大小小的金融家们经常身着礼服、头顶灰色大礼帽来这里进餐。
“他开始时也是偶尔听到一点内部消息,下点小数目的赌注……以后发展到想见见那些马,于是几乎每天下午都离开饭馆,把大权交给了领班厨师……”
“开始,他大把大把地赢,以至于都准备把饭馆重新装修了,当然这样一来会使它失去原有的特色。
“遗憾,钱的动作比他快……三年以后,我祖父沦落成自己这个饭馆的待应部领班,饭馆是靠他原来的一个小办事员重建起来的……
“假如一切按原计划发展,父亲能继承家业,他也就用不着在十四岁上就去威扑来旅馆当穿制服的仆役了。”
他强装微笑,开了个玩笑:“他也就不会认识你的妈妈了……”
因为他岳母曾做过同一旅店的衣帽间小姐。
“我祖父结局很惨,每个星期都要往几个儿女家跑,四处寻求周济……他最终死在圣·克鲁德的一个赛马场上,据说是由于心脏病发作,可我敢说是死于营养不良……”
这事情要进展得和缓一点,灵活一点。关键是下一次要找到一种强烈吸引多米尼克的物品。他竭力在记忆中搜寻妇女们平时聊天时无意流露出来的心思,回想着她们最容易在哪些货架前留连忘返、叹羡不已。
他等待了十五天——
星期一回来他什么也没说,却有意识地让自己保持满面春风。
“你又赌了,朱斯坦?”
“嘘……,他轻轻地说,同时神秘地用眼瞥了瞥孩子们。
过了一会儿上了床,他才说:“我上次做错了,不该当他们的面说我是怎样得来这笔钱的。我到不一定认为赌赛马就有伤风化,但是最好别跟他们提起生活中这么容易得来的钱……”
“你又赢了?”
“一点儿。”
“多少?”
“够让你明天有个称心如意的意外收获的。”
他就这样一点点地给自己饰上一处瑕疵,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虚构的瑕疵。
“我想我宁愿不要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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