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之梦(45)

2025-10-09 评论

    “谁对你讲的这话?”
    “没有人。我常听见妈妈叹着气说:‘累死我了……’其实妈妈没有您的活儿多,也没有您操心。上班比上学难,对吗?在学校,尤其是做计算时,我有时累得都想哭,不知道我是不是会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死掉。不会出这种事吗?说呀!”
    “绝对不会,亲爱的……不管你妈妈遇到你们晚上吵吵闹闹时说些什么,我上班绝不比你们上学累……”
    天总是灰蒙蒙的,经常下雨。不下雨的时候,天空也是一片灰白,北风席卷着大街小巷。
    卡尔马郁郁不乐,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忧郁。他比平时更多地想到卡尔诺中学的课程,想到他当时的生活,是给一个叫米姆诺的人毁掉了。
    这个米姆诺如今成为什么样的人了?象他爸爸一样进入高级行政机关或是政界?会不会在某一天成了部长?这是可能的。也正是这一点无缘无故地使他烦闷。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曾迫不得已把自己的行动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那时,连翻法庭报的一个普通的手势也曾使他心惊肉跳。他现在怀疑是否还有必要继续下去。他还怀疑……这二点现在还不十分清晰。他从那公文包堆积如山的财富中总共才取出过几张钞票。
    余下的钱足以在农村买十幢房子,或是买十套夏朗在C居住区买的那样的房间。全家都可以到中部农村去生活,在那儿,他除了钓鱼之外便无所事事了。
    他从未去钓过鱼,包括小时候,可能是由于父亲的职业和他的绰号“蛆”的缘故。准确地说他不是泄气。他很想用漫无边际这个词来形容这种郁闷、厌倦。
    他的周围是一座拥有五百万男女老少的大城市。他一天当中要有四次投身到汽车的洪流之中。这些汽车全都不知奔向何方。都是那样匆忙,都是在为了添置各种物件而奋斗着。
    电视里大肆宣传冬季运动的优越性和到地中海或其它地方进行海上环游的趣味性。
    自打威尼斯回来后,地中海引起了他的反感。他没有参加过冬季运动,也无从想象自己脚踏滑雪板,每滑五米便重重地跌在地上后引起孩子们开怀大笑的情景。他还是喜欢他在洛让得尔大街上的住所,尽管这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房子,而是岳父岳母让给他们的。换句话说,这房子不姓卡尔马,而姓拉沃。
    多米尼克现在是,而且永远是拉沃家的一员,这一点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她对赌彩票的恐惧心理就证明了这一点。因为她祖父破产了。实际上那也完全有可能是因力不善经营管理所致。
    拉沃一家,包括多米尼克的父亲,并不能算很聪明。他们有自己的真理,家庭的真理,旁人无权争议或表示怀疑。
    “孩子们,我,我说……”
    “我,我说……”意味着不容置辩,是智慧的声音,经验的声音。
    一想到每个星期日都要去看他们,并且到那里同大多与拉沃一家相识而对他却陌生的顾客们一起度过圣诞节时,他从内心感到不舒服。
    总之,他厌倦了,都不为什么,也什么都为。他不知道是不是还应该继续穿他的新外衣,新大衣。他穿在身上也并不感到习惯。只有那位相貌最丑的德娜瓦小姐总是一往情深地凝视他,并利用一切机会朝他的办公室跑。
    她原来也曾倾心于活宝。和多米尼克一样!朱斯坦看不出活宝身上有什么吸引女人的特殊地方。他也曾经是个单身汉。他的情人很少,那种一天或一个星期的风流韵事就更为罕见,因为他的对手们立刻就对问题认真起来。
    跟活宝,她们并不先谈结婚。她们都显得那么愉快、活泼,尽全力取悦于他。他为她们也不借代价。他从不问她们:“你喜欢到哪儿去吃饭?”
    他直接把她们带到合他口味的馆子,由他随意点菜。他也从不问她们想干什么。当他感到厌倦了,就巧妙地抽身溜掉。
    活宝幸福吗?
    朱斯坦以为并不,尽管他个人的小算盘打得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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