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玛丽在教室后面,仍可以从一行行学生中间清楚地看到演示。令她惊奇的是,演员之间并没有接触,只是摆出一种姿势。他们像一对没有感情的杂技演员,按照导演的要求,在优雅流畅地表演着。
尽管大失所望,玛丽的注意力仍然专注于演员身上,就像在显微镜下跟踪两个阿米巴原虫。事实上,她是那么投入,以至于在这么安静的教室里连她身后愤怒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突然,玛丽觉得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肩膀拖她,疼痛使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玛丽,我要你离开这间屋子!”
这是父亲的声音,因生气而高喊,声音穿透她的耳膜,震撼着教室。
前面的表演停下了,曼奴先生的讲解也中断了,所有的人一下子都转向后面,玛丽惊呆了,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萨姆-卡普维茨站在她身旁。她以前从来没有看到他的脸这么扭曲和铁青。一切慈祥,一切父爱,都换成了盛怒。
“玛丽,”他大声重复着,“站起来,立刻从这儿出去!”
玛丽惊慌失措,张着嘴,瘫坐在草垫上一动不动。父亲的手松开了她的肩膀,勾住她的腋下,粗暴地把她从地板上拖起来。
她爬起来,气呼呼,觉得脸全都丢尽了。她知道,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她和这个搅乱课堂的、蛮横粗暴的老头儿。并且尼赫,尼赫正在看着这一切,会怎么想——他在想什么?
她试图开口说话,动了动嘴,但嘴唇颤动着,牙齿哆嗦着,肺部憋得透不过气来——
萨姆-卡普维茨盯着她。“你天天来这儿,迷恋这个肮脏——肮脏的——这个开心屋——而不告诉我们。”
她的话终于从嗓子里断断续续地冲了出来。“爸——不——不要——不是——那是——不要,请——”她的眼里充满泪水,已经无法控制。
曼奴先生处在父女中间,形成一种微妙的三足鼎立。“先生——先生——什么事——出什么事了?”
“见鬼,该死的家伙,”萨姆唾沫四溅,“如果我不来拍摄这个倒霉的班级——前5分钟我只忙着装设备,根本没看前面的情况——见鬼,你怎敢让一个16岁的女孩观看低级的性表演?我听说过在巴黎和新加坡有这种玩意儿,可你这儿的人们被认为是先进的。”
曼奴先生一直举着一只手,想打断他的话加以解释,举着的手像长在癫病病人身上一样抖动不已。“卡普维茨——先生——博士——你不了解——”
“我了解一样东西,见鬼——就是亲眼所见!我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一样进步和解放,但当一个未成熟的孩子被——当她的头脑被塞入烂泥——当她被迫着前面那两个人——看他们——那两个半裸的大情人,想刺激这些年轻的,——看那个女的,你瞧——她把——她的屁股翘到天上去了!”
玛丽尖声高叫。“爸!别——闭嘴,你——闭嘴——闭上你的嘴。”
他好像挨了一耳光,盯着玛丽,玛丽转过身,面对全班,包括尼赫,尼赫的脸因对她的失望和痛苦而扭曲,其他人有的不太理解、有的正在明白是怎么回来,还有教室前面那两个人,她真想对大伙说点什么,作点道歉,但是说不出来。她在他们面前站起来,一言不发,泪水沿两腮流下,她泪眼模糊,看不清他们,然后磕磕绊绊地冲出了门口。
她盲目地穿过操场,什么也看不见,只想寻找一个坟墓,让土盖住她热辣辣的脸和死去的心。
没人跟着,但她开始跑了。她一口气地往家里跑,呜咽着,发疯地想让上帝用雷电劈死他,还有她的母亲,将这栋草房变成孤儿院。
克莱尔和莫德爬到可俯视海面的制高点时,还不到3点钟。观察员们聚集在这儿观看一年一度的节目的开场项目。
这是克莱尔来到三海妖(180)以来所见到的最大最嘈杂的人群。100或许接近200人,人头攒动,就像法国国庆日早晨的爱丽舍广场一样拥挤,沿着直落水面的峭壁的弧形边缘的地方安顿下来。美国组的成员几乎全部在场,紧靠着鲍迪头人和他的妻子,他的妻子盘腿坐在岩顶的最突出的最佳观察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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