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海妖(217)

2025-10-09 评论

    于是,也许作为一种保险,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来防止被鄙视、忽视或利用,她穿上了职业的盔甲,取得医学博士学位,成为一名精神分析医生,她就不必再处于仅仅作一个凡人的窘境。她觉得自己在众人之上,像一位想像中的女神,端坐在远离骇人的生活之流宝座上。病者和苦恼者到她这儿来,这些感情的乞丐和残废,她是他们的施舍者。还有另一方面。她居高临下,在只能向外看的单向透明玻璃后面,设身处地体验了上百种生活,体味和经受了上千次经验。然而,她安全地居于这种古怪的生活之上。她可以触摸它,它却摸不着她。为了医治她自已被生活遗弃的痛楚,她总是打出行善的旗子:你引导残废和瞎子,你帮助他们,从造物主那儿获得一枚功勋章。
    雷切尔-德京把化妆盒放回手包里。好,她想,还管用,除非老了后不想让它起作用。她的位置那么高,乔-摩根够不着她,她也不再有可能从上面下来。不管好坏,结婚意味着放弃她一直精心保留的肉体和情感。问题始终是:她能走下来,同每一个像她这样的人在同一高度,在人群中或床上拥挤,作人民中的一分子,作一个平凡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女精神分析医生吗?
    但是,她已经走了下来!6夜前,在一个外国的与世隔绝的沙滩的宜人沙子上,她已经放弃了偷看者和远远旁观者的角色。她已经放弃了施舍者专司施舍的作用。她已经开双臂欢迎一个野兽似的男人,肤色不同而且是混血,让人难以相信的有教养和敏感。没有特权。她被当作一个平凡的女人,如此而已,她已经尽情给予,向一个男人,她向自己证明,她在女性的角色中也不是无能之辈。
    然而,即便暗自庆幸使自己心血来潮,她仍然不能肯定已经采取了决定性步骤。周围粉饰的东西太多了。莫尔图利用只能出自野蛮人头脑的那种嘲讽和挑战的口气刺激她去陪伴他。她接受了他的邀请到珊瑚岛,半裸着游泳,因为她已经喝醉了。不是她自己的自由意志,而是在水中的一次偶然事件剥掉了她的外衣,解除了她的抵抗。她没打算投入到同莫尔图利的爱中。她是因为毫无抵抗的办法而屈从于他。事实上,她所能记住的,在整个过程中她相当清醒地想拒绝他。她也抵抗了。是他那难以抗拒的威猛气概、像举行洗礼一样冲刷着他们的海水,激起了她的情感。她的回应只是肉体上的,而非意识上的。其中没有选择的余地。然而,很难理清这一切了。她承认,她一直害怕再次见到莫尔图利,奇怪地是她的身体(不是她,而是她的身体)害怕,不是出于害羞,而仅仅是因为她仍然没有证实她能像一个普通女人那样行事。如果对自己仍然拿不准,那么她对自己同乔也就仍然拿不准。她将象离开时一样回到加利福尼亚——一个女精神分析医生,在她冷静的安详后面的内心矛盾仍然没解决。
    就在她反省时,听到了一种轻微的声音,她意识到是有人在敲门。
    突然,她对答应他作最后治疗又有些担忧。她会很尴尬的,他也会,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说呢?好啦,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努力地登上单向透明魔术玻璃后面她的高座中,准备体验别人的生活,而她本人安全隐蔽。
    “门开着!”她大声说。
    莫尔图利走进房间,随手关上门,态度虔诚友好。向她走来时,没有一点往日的自信,笑容可掬。
    “你能再次见我真是太好了,”他说。
    她指着身旁的垫子堆说,“你说我帮助了你,女人如果不好奇就算不得女人了。”
    “我得像以前那样躺下吗?”
    “当然。”她斜眼注视着他黄褐色皮肤下肌肉的移动。他在垫子上躺成一个舒服的姿势,正着囊袋的吊带。
    对雷切尔,屋子里的形势,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坐在他身旁地面上的治疗者,使他们那次夜遇显得更加不现实。她曾经在黑暗中仰面躺着,他曾经跪在她的上面,赤身裸体,充满激情,并且她曾容许他脱去她的湿尼龙短裤,后来,半截身子在水里,她做了疯事,说了疯话,现在他们已离那件事6天了,万般感情都已摆脱,她不知他是否也在想这个。
    “需要我说话吗?”他问道。
    “当然了,说,”她几乎要喊出来。她说,“请告诉你想的一切。”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欧文·华莱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