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注意力带回课堂,回到笔记本上,回到此时正在叠腿的穿柠檬色汗衫的学生身上——打开腿了——粉红的内大腿——又叠起来了。看了看墙上的大钟,奥维尔看到再过几秒钟就要下课了,他结束了讲演,弄好笔记本,然后说:“下周,我将开始详尽地讲对婚姻制度的大量威胁,指出它们在多少世纪来性演变过程中所起的作用。一开始,我将讲所谓‘别的女人’的作用。在过去的那些世纪中,对结过婚或者有时还没结婚的非法‘妻子’,男人起了许许多多的名字和称呼——奸妇、姘头、小老婆、淫女、妓女、娼、荡妇、野鸡、妾、婊子、花姐、情妇、淫妇、风尘女、狐狸精、养小、窑姐、卖笑女、妖女。这些在含义和使用上仅有细微差别的名堂是用来形容同一种女人——情人的。下周,我将讲在性进化中的情人……谢谢,下课。”
收拾着笔记,听着学生们离开座位、走动和交谈的嘈杂声音,他想知道那个穿柠檬色汗衫的学生是否还在盯着他,仍然在挑逗他,尽管奥维尔低着闪光的脑袋,他仍然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纳入视线。她已站起来,书和本子夹在腋下,背对着他,等着另两个女友。她们一道离开房间,穿柠檬色汗衫的那位对他来说已经很熟悉了,可她从他前面走过时连瞧都没瞧他一眼。好像他只不过是一台关上了的留声机。他感到自己又傻又贱,羞愧难言。
房间空了,他关上自己的公文包,没有犹豫。平日,他喜欢同教员中几个较有学问的人一起喝咖啡,交谈业务和寝室流言。今上午,他没时问。他已答应妇协,即科罗拉多资深妇女协会的审查委员会,必须在11点15分在剧院会齐,审看新近进口的法国电影《贝尔阿米先生》。没时间了。
他匆匆离开校园,不多时将他的新道奇从教员停车场开出来,终于上了路,行驶在百老汇朝市府大厦的路上,他记起了莫德-海登博士的来信。一般说来,他不在上午看信,个人邮件都送到公寓,他留在晚上享用;工作邮件送到办公室,一般午饭后看。今上午的邮件里有个写有莫德-海登博士名字和回信地址的信封,他无法抗拒打开它的念头。三海妖(49)的情况如此地吸引他,以至于十几年首次差一点忘了给母亲打电话。因为这封信使他晚了点,仅同母亲在电话上谈了5分钟。他已许诺午饭后她打电话到他办公室时,他将给她更长的时问。现在,车过市府大厦,他也保不准能给她更多时问。
他继续在百老汇上行进着,分析海登博士来信的内容。他在比较性行为方面的研究大量的是二手资料,大部分章节建立在别的调查者和人种学同事的著作和回忆的基础上。他本人只做过两次较小的实地调查:第一次,为他的哲学博士论文搜集材料,到霍皮族保护区呆了6个月(他的母亲也下榻在附近一个宾馆);第二次,在阿拉斯加大学极地研究所的支持下,在阿拉斯加大陆附近海岛上的阿留申人中呆了3个月(因母亲在丹佛长病缩短了时间)。两次他都没很好地适应野外生活,对原始人没有什么感情,说实话,对离开阿留申人回到母亲床边还很感激呢。他曾起誓再也不能去过野蛮人那样的生活了。他告诉自己,实际参加和观察是没有必要的。达-芬奇画《最后的晚餐》不是没参加那次晚餐吗?我们可敬的大手笔詹姆士-弗雷泽爵士写他的不朽之作《金绞架》不是也没到过原始社会吗?(一个古老的轶闻使他作此想:威廉-詹姆士问弗雷泽,“你得告诉我一些你所遇到的土著人的事情。”而弗雷泽回答,“可上帝不允许!”)
然而,尽管他不愿旅行,奥维尔不得不承认访问三海妖(49)的前景令他心痒,南海海岛上的性习俗也吸引着他。看来,同霍比人和阿留申人相比诱惑多于严酷和厌恶。他对像塔希提的阿雷奥部族的纵欲、蒂科皮亚岛实行的不完全性交、普卡普卡实行的在性交过程中不准抚摸而准许抓挠Rx房、复活节岛上实行的将女子阴蒂挂上重物拉长、赖瓦瓦埃岛上对群奸的承认等等习俗一向着迷。
从海登博士的信中判断,三海妖(49)上部落的习俗能提供给他的远不止这些,奥维尔看出这对他的工作大有用处,并且,尽管他对海登博士知之甚微,但了解她的儿子马克,相当了解,发现同他有许多相通之处。同马克一起参加考察会愉快的。可现在,车到威尔顿街,他明白了他是在白日做梦。参加这么一次探险是不可能的,母亲不会答应,他的姐姐朵拉也会出样子。另外,如果说他还没疏远贝弗利的话,他这次离开就会完完全全疏远她。他不得不回绝,今晚向海登博士婉言谢绝,并请她转达对马克及新娘海登夫人的真切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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