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意,待会儿我向你解释。现在只能按我说的做,完完全全按我说的做。”他朝浴室的方向指了指,“到那儿去,经过浴室,走得远远的,只管向前走,尽量远离山洞,越远越好。五到十分钟内我来追你。好啦,快跑!”
他等不及看她走,一个箭步跳上山坡,手抓脚蹬,用最快的速度沿落叶和灌木丛向上攀去。他不顾一切地向上爬,跌跌撞撞,一刻不停。他拉住生长茁壮的灌木,抓住树枝,急速向上攀登。他又一次跌倒在地,又一次咬牙挺起身子。他瞟瞟腕上的手表,四分半钟过去了,可他还没赶到。
他疯了似地再次攀登,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逝去,但他还没到达目的地。一瞬间他迷失了目标,找不到那棵橡树了。接着,他看见了它,便跌跌绊绊扑向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再瞥一眼手表。
剩下不到1分钟了,不到半分钟了。
还有几十秒!24秒,23秒,22秒……
他跪在地上,拼命、绝望地围着大树爬着,爬向那个洼坑,爬向那块装着引爆器、电池和接上电线的闹钟。
他一头扑向那块木板,摸索着找到那根电线,用尽全身力气想将它猛地拉掉,但它却毫不松动。他变成了一个疯子,狠命拽着那根电线,直到他的小臂和二头肌因用力过猛,疼痛难忍。他相信自己已经失败,等着那灾难性的爆炸,那突然的爆炸将使他自己和马萨比耶勒山洞毁于一旦。
忽然,电线松脱了,装置的联接处被切断,他的耳边没有响起巨雷般的轰鸣。
在黑暗之中,他竭力想看看表上的时问。
只剩两秒了。
秒针移动了1秒——2秒,终于跨过了那应当是通向地狱的时刻。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脏手里还抓着那根松脱的电线,倾听着周围的寂静,感觉是那样地美妙。
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正常了,挣扎着站起身,还有事情要做,而且必须马上去做。他向山下滑去,一次次跌倒,却毫不在乎,终于他又看见了山洞前的那尊雕像。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他向壁龛伸去一只手,在雕像后面碰到了那包炸药。他耐心而谨慎地从壁龛里取出炸药,双手抱住它,又揭回山顶的藏匿处,这次更得格外小心了。
再次到达大橡树后,他打开那个沉重的绿色购物袋,把炸药包放进去,然后再一个个收拾起他的定时装置,也塞进口袋。
他正把最后松散的电线塞进口袋,冷不防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使他大吃一惊。
“米凯尔。”他又听到了,原来纳塔尔就站在他面前。
“纳塔尔,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我对你说过——你也许会——算了,不说了。”
“我想看看你去哪里,就跟着来了,我差不多是爬着上来的。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可——我们又在一起了。”
他站了起来,将她揽进怀里,吻着她,“我爱你,”他喃喃地说,“永远永远。”
“我更爱你,永远爱你。”
他松开她,用一条胳膊挽住她的腰肢,手掌扶住她的腰肋,另一只手提起口袋。
他们开始朝坡下走时,他裂嘴朝她笑了笑,“现在你能看见我了。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有过失的丑,”她大笑起来,“不过我崇拜有过失的丑男人。”她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米凯尔,你很可爱,但没有圣母玛利亚可爱,不过作为一个凡人,你算够可爱的了。”
他们到达坡底后,他没有转身朝山洞和那个区域走,而是继续径直走向那座小桥。月光下,波河前的草坪就展现在他俩面前。
纳塔尔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猜不透他要做什么,“米凯尔,我们这是在向哪里去?”
“就到前面的小河那里,”他说。他举起那沉甸甸的购物袋。“扔掉它,也是扔掉我的某些过去。”他们朝前走着,他低头对着她微笑。“这也是第一次,亲爱的,”他说,“我也能够看见了。”——
利兹-芬奇有种腾云驾雾般的感觉。
事实上,她的双脚坚实地踏在加利亚-伦德里斯旅馆的五层走廊的地毯上,不过自她来到卢尔德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到如履空中般地飘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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