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哄我?谁会昏了头投准赤色分子的票?”
“她的竞选对手在男厕所里搞鸡奸被人抓住了。”
基思微微一笑。“斯潘塞城的人真会选。”
“是啊。到十一月份她就要卸任了,巴克斯特在她背后捣了鬼。”
“我并不觉得奇怪。”
“嗨,当心这家伙,基思。他很危险。”
“我遵纪守法。”
“那没有用,我的朋友。这个家伙很恶劣。”
“那就行动起来对付他。”
“我们正在想办法。”
“想办法?你不是曾经想办法推翻美国政府吗?”
“那要容易些。”他大笑。“此一时,彼一时嘛。”
一只只飞蛾扑向房子的纱窗,他们坐的摇椅嘎吱作响。基思打开了最后两罐啤酒,递给杰弗里一罐。“我不明白你们俩为什么要辞去舒服的教师工作。”
“这个……事情变得怪了。”
“什么变得怪了?”
“一切事情。盖尔教社会学,我教马克思、恩格斯以及其他欧洲自种男人的理论。这些人早已作古了。你知道,我坐在我的象牙塔中,看不到现实世界里正在发生的事。共产主义的崩溃可以说让我感到意外。”
“我有同感。不过,我干的工作让我不需惊奇。”
“是吗?你是间谍之类?”
“接着说你的吧。你们的英雄是些泥足巨人。那么后来呢?”
他笑了。“是呀,因此我不知道是否应该重写我的讲义,或是重新考虑我的生活方式。”
“我听着呢。”
“总之,我的课来听的人不多。尽管我一度处于社会思潮的前锋,我却发现自己在殿后了。天哪,我甚至不能再和女人上床了。我的意思是,对那些女大学生来说我可能太老了,然而……这不仅仅是由于身体上的原因,更多的是由于思想上的原因。你知道吗?另外,现在校方制定了一些校规,关于性行为的校规,有整整好几页……上帝呀,校规上规定每一步你都得先问一下对方——我可以解开你的衬衫吗?我可以解开你的乳罩吗?我可以摸你的Rx房吗?”他噗嗤一笑。“不开玩笑。你能想象我们做大学生时是怎样的吗?老天,我们兴致一来就上床了。哦,你没有。但是……总之,盖尔也有一点落伍了。本来可能选她课的学生都选了女权主义研究、美国黑人历史、美洲印第安人哲学、新时代资本主义等这类课程。没有人再选正统的社会学课程了。她感到……有点失落。上帝啊,这个国家变了,还是怎么了?”
“安提阿学院也许并不代表整个国家,杰弗里。”
“我也这样想。不过,天啊,对一个老革命家来说,没有什么比跟不上社会发展更悲哀的了。革命总是吃掉自己人。我在三十年前就明白这点了。我只是没预料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赶出政治舞台。”
“他们把你解雇了?”
“不,他们不那样干。我和盖尔有一天早上醒来做出了这个决定。我们是出于原则才辞职的。真蠢。”
“不,真聪明。很好。我就不能说自己的做法聪明,我真希望当初采取你们的做法。但是我后来还是被解雇了。”
“为什么?裁减人员?”
“不错。胜利的代价竟是失业。这真是一种讽刺。”
“是啊,嗯,但你赢了。现在我不能再盼望在地球上建立一个社会主义的天堂了。”他喝完手中的啤酒,把空罐捏扁。“政治是个坏东西,政治分裂人民。”
“我告诉过你这一点。”基思坐在那里沉默了片刻,思考着杰弗里说的话。他和这位孩提时代的朋友走上了不同的生活道路,选择了不同的信仰,到大学四年级时明显没有共同之处了。实际上,他俩还是有不少共同之处的,只是双方都不知道而已。
他俩小时候就在一起,在一个学校的操场上玩耍,同一天上了同一所大学。各人都认为自己是个诚实的人,或许还是个理想主义者;各人都相信自己在为人类鞠躬尽瘁。他俩在不同的阵营里服役,其他人则无动于衷。结果他俩被不同的系统欺骗了、利用了、伤害了。现在这两个斯潘塞城的老青年又回到这里,一块儿坐在门廊上喝啤酒。基思对杰弗里说:“我们俩都被留在历史的垃圾堆里了,我的朋友。我们都打输了战争,成了无用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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