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脑子里搜寻着适当的词语,然后说道:“哦……我收到你的信了,是在我信箱里发现的。”
“很好。”
“博灵格林州立大学情况如何?”
“情况……不错。令人伤感。”
“我原想去……只是不知道你是一个人去,还是……”
“对,我一个人去的。我陪我女儿。”她补充说,“我在那儿寻找过你。不过,不是真找你人,而是,你知道……”
他点点头,然后又看看她。“你能相信我们眼前的相会是真的吗?”
“不。我像是在做梦。”
“我是……我不知说什么好……”
她向四周看看。“再过一两分钟,我就得走了。”
“我理解。”
“我以前曾经给你寄过一封信。信退回来了。我以为你死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没在办公室留下转信地址……”
“唉,我难过了好几天,”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失去了我的笔友。”
他发现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吃了一惊。他想递块手帕给她,但意识到不该这样做。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佯作擦脸,实际上是在擦眼睛。“那么……”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你要在这儿待多久?”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回来?”
他考虑了几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然而却说:“为了看你。”
他看见她咬住下嘴唇,眼睛望着地下,明显要哭出来了。
基思也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所以他没有说话。
最后,她抬起头来望着他,说道:“你每次回来时本可以来看我的。”
“不,我不能,安妮。但现在我能了。”
“上帝啊……我不知说什么好……我的意思是,你……你仍然……?”
“是的。”
她又擦擦眼睛,然后瞅瞅对面的广场公园;那儿她的女伴们聚在一辆冰淇淋售货车前,正看着她和基思。她对他说:“再过大概半分钟,我就要干傻事了。”
他勉强一笑。“这儿仍旧是个小城,对吧?”
“确实很小。”
他说道:“我想让你知道,你的信帮我度过了一些艰难的时光。”
“你的信对我也一样。我得走了。”
“我俩什么时候能喝上那杯咖啡?”
她莞尔一笑。“我会开车去你那里的。在我去看我姑妈的时候顺道去。但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去成。”
“我通常都在家。”
“我明白。”
他说:“那你丈夫……”
“我也明白。我知道该什么时候去。”
“好。”
她伸出手,他握住了它。基思笑着说:“在欧洲、华盛顿或者纽约,人们总是吻别。”
“在斯潘塞城,人们仅仅说:‘祝你一天过得愉快,兰德里先生。再次见到你非常高兴。’”她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转身离去。
基思望着她穿过马路,并且注意到那三个女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他站了一会儿,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的车在何处,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哽住了,他不断望着马路对面的广场,但她们已经消失了。他想赶过去找到她,挽住她的胳膊,告诉她的女伴们:“对不起,我们俩相爱,我们要走了。”
但或许她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或许她并不喜欢今天所经历的事。他想到方才的谈话,把内容又过了一遍以防忘却,竭力回忆她脸上的表情,并思索着从她眼睛中看到了些什么。
根据他的推测,她过得一定很糟糕,但从她的眼睛、面容或是步履中却看不出来。有的人对每一个创伤、每一回失望、每一次不幸都表露无遗。而安妮-普伦蒂斯是那种永恒的乐观主义者——快乐、生机勃勃,从不向生活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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