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说:“我做香水、百花香、茶叶、洗手液、浴香剂之类的东西。”
“有可以吸的烟草吗?”
杰弗里笑了。“上帝啊,我也希望能种,但在这里可不能冒这个险。”
盖尔说:“我觉得可以种,但杰弗里胆子太小。”
杰弗里为自己辩解道:“县治安官可比斯潘塞城的警长要聪明些,他老盯着我们。他觉得我们种的都是能制造幻觉剂毒品的东西。”
盖尔说:“杰弗里,你对待这些探子必须像种蘑菇一样——让它们在暗处生长,给它们浇粪。”
三个人都笑了。
谈到这个话题,杰弗里说:“我在安提阿学院有货源。我大约每月往那里跑一次。”他又补充道,“我刚去过一趟。”他朝基思眨眨眼。
现在天几乎黑了,他们都进了屋。盖尔把药草放进一个漏勺清洗,杰弗里搅拌着锅里的东西,瞧起来像乏味的炖菜。盖尔把基安蒂酒倒一些进锅,再把洗好的药草加进去。“要煨一会儿。”
基思有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想起以前同杰弗里和盖尔在他们校园外的小公寓里第一次吃饭时的情景。他们没变多少。
盖尔把剩下的基安蒂酒倒入杯中,对基思说:“你可能以为我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六十年代吧。”
“那可没有。”是的。
“其实,我们虽然是六十年代过来的人,可很有主见。每个时代、每个年代都有精华,也有糟粕。譬如说吧,我们完全摒弃新的男女平等主义,而赞成旧的男女平等主义。但我们拥护新的激进生态学。”
基思干巴巴地说:“那很圆滑。”
杰弗里笑了。“你也是个老滑头。”
盖尔微微一笑。“我们是有些古怪。”
基思觉得该对主人说些好听的话,于是说:“我觉得我们可以想怎么古怪就怎么古怪。我们有资格这样做。”
“说得对。”杰弗里赞同道。
基思继续说:“你们为了原则,放弃了养家糊口的钱,辞职回乡了。”
盖尔点点头。“部分是为了原则,部分是因为待在那里觉得不舒服。我们这两个老激进派,背后被人嘲笑。”她又补充道,“现在的年轻人不相信英雄人物,而我们恰恰曾经是英雄,是革命的英雄。可这些年轻人以为世界的历史是从他们出生那天才开始的。”
杰弗里说:“也没那么坏吧。我们只觉得事业上没什么成就。”
基思指出:“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错,可我昨晚喝醉了。”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承认说,“可说不定我昨晚的醉话倒更接近事实呢。不管怎样,我们落到了这步田地,辅导那些蠢笨的中学生。”
盖尔对基思说:“杰弗里告诉我,你是被辞退的。”
“是的,我早巴不得呢。”
“他们也嘲笑你吗?”
“这倒不是。在帝国军事情报界内,老战士还是受到尊重的。”
“那你为什么被辞退了?”
“缩减预算、冷战结束……不,这还不是问题症结所在。我被辞退是因为那时我既心灰意冷,又有所醒悟,而当局非常敏感,不喜欢这样。”他沉思片刻,接着说道,“我开始刨根问底。”
“怎么个刨根问底?”
“噢……有一次我参加了一个白宫通报会……叫我去,是让我回答问题,而不是提出问题。”基思想起自己将要讲述的故事,微微一笑。“我向国务卿发问:‘先生,能否请你解释一下我们这个国家的外交政策,如果说这个国家有外交政策的话?这样我发言可以投你们所好。’”基思补充道,“哦,当时房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杰弗里问:“他跟你解释了吗?”
“事实上,他很礼貌地解释了,可我还是莫明所以。六个月以后,我办公桌上放了一封信,信中解释说预算紧缩呵,提早退休有多么快乐呵,还有个地方让我签字。于是我就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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