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与土地打交道过日子的庄稼人,不能轻易地去搞以相互哄骗为生的商业这一项。”
半次郎想,即使要行商,那也得经过仔细研究,有把握之后再去做。
半次郎不想冒险,他想,比起本利都会一文不名的冒险来,倒不如掌握着现钞好,尽管货币多少会有所贬值。
“要是把贬值失去的部分看作‘安全的代价’,还是算便宜的吧。”半次郎笑了。
有一个叫冢本的男人来接近这个半次郎。他们俩在参拜善光寺的时候互相认识了。这次参拜活动是农协和当地的相互银行共同举办的。
冢本好象是发起人之一——银行方面派来的代表,反正他谈起话来内容丰富多采,从善于应酬这方面来说,他也是首屈一指的。
和冢本在一起,你就不会有片刻的寂寞感。可是他的衣着却那么缺乏风采……
上衣皱褶,裤膝向前弹出,料子的质地也不太好。让人感到不舒服的领带,由于长久使用的关系,领结都变细了。
看上去,冢本大约在三十五岁以下,脸形和风度都不坏,所以他这种庸俗的穿着好象是故意装出来的。
在标榜衣冠整洁的银行职员中间,冢本留给农协旅行团体的印象相当邋遢。
与其说冢本这个人本身让人感到放心,还不如说这是因为在他面前你会产生一种优越感造成的。在旅行接近尾声的时候,冢本是最孚众望的一个人。
全体人员一致认为,由于冢本的参加,这次旅行带来的乐趣胜过以往任何一次。
冢本对半次郎特别亲切,总出现在半次郎身旁。半次郎对冢本也愈来愈怀有好感。
通过这次旅行,冢本后来就经常到半次郎家串门。
半次郎家里除了老伴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目前长女的婚事正在进行当中,而长子和次女尚需依靠父母生活。
出卖土地得来的钱财原封不动的留着,半次郎打算日后根据继承惯例分给他们。他想,孩子们虽无一技之长,但分得了足够的承继财产之后就不至于挨饿了吧。可是半次郎的这种乐观的想法却在某一天被冢本破坏了。
“啊?要花那么多钱吗?”半次郎不能相信冢本的话。
“承继财产是一种不劳而获的行为。继承者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就得以继承父母的财产,过上宽裕的日子。这些钱财是父母赚来留下的,而国家为了不使其子孙成为游手好闲的人,便大大地提高了承继财产的税率。”
“即使如此,税率要超过五成未免太……”
“一亿日元以上的,税率是百分之六十五。一亿五千万日元以上的,不,说得确切些,一亿五千零一日元以上的,税率是百分之七十。”
“百分之七十!”
半次郎被如此巨大的税率惊呆了,自己承继土地时缴纳了相当大的税,当时把一部分土地卖去做抵押,因此他对今天这个数目也并不感到怎么样了。
但半次郎现在发现,由于土地价格昂贵,如果把抵押的土地换成现金来看,按承继税是占了一大半比例的。看来保存现金的做法,其结果仍免不了被盘剥掉。交纳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七十那样丧尽天理的税金,这可比货币贬值严重得多了。
看到半次郎垂头丧气之极,冢本便耳语道:
“别那么愁眉不展,我有好办法。”
“好办法?真有那种事?”
“去背地里存款嘛。”
“背地里存款?”
“就是说,用隐名户头的办法把手头的钱存入银行。银行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来确认这是完过税的钱还是为了逃税而送来的。只要吸进存款,用什么名义银行都可以不计。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是隐名户头,银行就拒绝存款的先例。你再把存折和印章交给孩子,这样一来税务署就没法知道真相了。”
半次郎开始还有疑问——这样做能行吗?但随着冢本的花言巧语,半次郎终于采纳了这一办法。
“先从哪里做起好呢?”最后,半次郎只好跃跃欲试,他认为替孩子们守护财产当是父母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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