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证明(63)

2025-10-09 评论

    少年飞行员出身的特攻队员则整天唱着《同窗之樱》。随着战局的颓败,他们唱得愈加频繁起来,那样子就像是魔鬼附体一般。
    实际上,他们是想借唱歌来平定心中的不安。起码唱歌时可以在“殉国精神”的麻醉下,暂时忘掉不安。
    少年飞行员出身的士兵,看到学生兵到了这个时候还只顾埋头写遗书,感到幼稚可笑。其实他们心里也想写点什么。但是想写的东西大多,反而又元从下手,只得在唱歌中逃避。
    特攻队员的更替十分频繁。早晨出击后,基地就变得空无一人:到傍晚,新的特攻队员来了,这才暂时显出一丝生气。
    出击者也不一定都会死。有时因恶劣气候的影响,或飞机出现故障,还是有极少数人会中途折回。
    不过,返航回来的人也需冒风险。由于特攻队中以前曾有根多人因为只顾瞄准目标,而忘记打开炸弹的引爆装置,所以他们在升空之后马上就会接到命令拆掉炸弹的安争装置。安全装置一旦拆掉就无法复原。因此,不得已而中途返回的人心须载着重达250到500公斤,拆掉了安全装置的
    矢吹也曾出击过一次,但在吐噶喇海峡因气候恶劣他又返航回来了。当时炸弹的安全装置已经拆掉,装满炸弹的特攻飞机要着陆时,基地上的军官们远远地躲开了跑道。矢吹想:拼了。飞机着陆了,开始滑行。他刚想松口气,一阵猛烈的冲击使机体弹了起来。矢吹眼冒金星,昏死过去
    矢吹得救了,只是前额有些轻微的擦伤。由于没有备用的飞机,在飞机运来之前矢吹就不用参加特攻了。基地里还有另外一些“迟死者”。
    他们都是由于意外情况活下来的,但他们知道自己只不过比同伴晚死罢了。
    有时返航回来,由于天气恶劣或没有备用飞机等原因,便会接到待机命令,很长时间不用再出击。但他们觉得活着很痛苦。
    当时,飞机的生产能力几乎降为零,飞行员的数目比飞机还多。失去的座机,一直得不到补充,还不断送来只接受过攻击训练而没有配备飞机的新特攻队员。
    “都是你们整天垂头丧气,天气才变坏了。飞机也老出毛病。那些当官儿的胡乱找碴,责骂那些幸存下来的特攻队员。一旦被选为特攻队员,无比如何都必须去死。对特攻队员来说,似乎活着就是罪恶。
    “好吧,你们不要以为自己是人,一定要把自己看成是特攻机的一部分!一旦出击,死死咬住敌闲不放,别忘记自己就是肉身兵器。当官的但然下达了这种近乎疯狂的命令。
    “说特攻队是神,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神是神,恐怕不过是纸飞机的纸神吧。
    到了6月,人人都清楚冲绳守不住了,学生兵中已经没有人真正相信特攻的作用了。
    昔日理所当然接受的保护祖国的责任,其实不过是囱己不可抗拒的命运。他们非常清楚这种责任和命运所意味的是什么。
    但,没有人站出来公然反抗这种愚蠢的送死行为。他们心里还残存着一些“大义永存”的殉国精神,因此队员们的情绪日益低落。到了晚上便喝酒闹事,甚至出现酒后有的队员开始持军刀械斗。
    此时,唯一能给他们荒芜的心灵带来一丝安慰的。就是服务队的女学生。女学生替他们洗衣服,从家里带来特意给他们做的可口食物,精心照顾特攻队员的日常生活,还亲手缝制凝聚着深情厚意的布娃娃赠给自己的意中人。
    队员们把布娃娃藏在贴身处片刻不离,特攻出击时就把它挂在飞机上。送布娃娃的女学生就成了那个队员短暂的恋人。
    赠送布娃娃的女学生往往也抱有必死之心。她们有的人甚至割破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布娃娃上画上红太阳或写下激励队员的豪言状语。
    一旦出击,则决不生还。在女学生们眼里,特攻队员就是她们崇拜的青春偶象。那种禁止男女交往的时代、只有特攻队员和服务队的女学生可以公开交往。
    这些被禁锢的青年男女,一经交往就迅速亲热起来,迸发出爱的火花。没有未来的现实,使他们的爱情染上了一种悲壮的色彩。面对等待自己的必死命运,他们的爱情之火反而愈加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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