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什放下她,转过身来,还未来得及抬手,霍勒斯就给了他一拳,打得他两眼直冒金星。这一拳把沃什打得后退了几步,撞在车边上。霍勒斯又来到他跟前。沃什踉踉跄跄地去抓他腿,没捞着,反倒在嘴巴上挨了霍勒斯的一脚。
等到沃什坐好后,他们俩早就离开那亮着的地方,见不到影子了。沃什摸了下嘴,一团肉乎乎的,然后才看出此时手掌里是他的血和一颗打掉的牙齿。他难以置信地眨着眼睛。所有这些,甚至连她都不是很好的发泄对象呵。
当霍勒斯到达汽车前,内奥米的歇斯底里早已平静下来。直到这时,她一直拼命抓住他,哭泣着,致使停车场的看护人和一对过路的夫妇迷惑不解,她连一句连贯的话也说不出。
保罗开着车门,等在那儿。
“她没事吧,霍勒斯?”
“我想是这样。我在停车场追上了他们。我确实狠狠地接了他一顿。”
霍勒斯帮她坐在前座里,随后钻进去坐在她的旁边。
“我们最好就走,”霍勒斯说,“我们会让那帮人追上的。”
“我想不会的,”保罗说,“乐队的一个人告诉我她在那儿。化了20块钱。”
后来,在他们穿过贝佛利山沿马路边行驶时,内奥米用霍勒斯的手绢擦了擦眼泪,擤了一下鼻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指了下高筒袜膝部破损的地方。
“你看我。”她说。
“你没事,这才是重要的。”霍勒斯说。
“别离开我,霍勒斯——永不、永不离开我。”
“永远不,我答应。”
“我会按你说的去做——不管你说什么。给我找个分析学家,把我放在一个地方,疗养院——让他们帮我治疗,霍勒斯。我想好,这是我想要的一切。”
他把她拉近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亲爱的。从现在起,就让我办吧。”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你不会想别的吧?”
霍勒斯的眼睛睁圆了,但他尽力作出微笑。“什么别的?”他问道。
在内奥米家离开霍勒斯和她之后,保罗回到了维拉-尼普利斯。
这时,保罗在雄伟的棕榈树之间大步流星地向旅馆的入口处走去。他又一次想起了凯思琳。汽车里发生的事件真是稀奇古怪,稀奇古怪得像他第一晚上见到她时的那种脾气一样。事实上,像他在几小时前离开她时她自动给予他的吻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再者就是,仿佛在很久前,她透过屏风背给他听的那段性史也一样可笑之至。在这方面,他肯定在所有的现存的这个地球上没有比她更诚实的女人了。然而,她性史却是那样不可思议地虚假,或者说是可以想见的虚假?这要根据个人的观点而定。她像是喜欢他,那很明显,而他知道一想到她,他此时竟激动得难以自己。然而,在他们之间竖立着一道无以名状的屏障,其真实如同会见那天将他们分开的藤条和胡桃木折叠屏风。或许每个女人和男人之间,都竖起那道屏风,阻碍了全部的密切感情。或许在每个女人和整个世界之间,始终有一道屏风……
在服务台前,那个像退了役的职业骑师似的夜间值班人给了他钥匙和一只封着的信封。保罗困惑地打开了信封,抽出一张用铅笔写的纸条。
上面写道,“保罗,阿克曼刚来过电话,说要过来。我盼望你会到场,不管你何时回来,都到我的房间来。紧急。G-G-C。”
桌子上方的墙上挂钟显示出小针在12和1之间,更靠近1,而大针在10上,12时50分。查普曼博士能有可能在这么晚的时间见他吗?
保罗走了出来,路过平静的游泳池,然后登上了木板楼梯。在查普曼博士套间的门前,他停下听了听。门后有说话的声音。于是,他敲了门。
门是查普曼博士开的,他那随便的蓝色吸烟服也无法抵消嘴角的紧张。
“啊,保罗,”查普曼博士说,“很高兴,在我们结束前就来了。你认识埃米尔-阿克曼——”他指了指魁梧的阿克曼,然后朝坐在起居室对面椅子里的瘦小的年轻人招了下手。他上大学的年纪,一头高高的头发向后梳着,两只向外凸起的眼灰黄的。“这是他的侄子,西德尼-阿克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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