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来到会议室门口,万千思绪萦绕心际。保罗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抬起手来准备敲门。然而,他没有敲,却伸手摸着了旋手,转动了一下,径直迈向里面——
查普曼博士并非一人在房内。他在向贝尼塔-塞尔比口授文稿。贝尼塔-塞尔比坐在查普曼博士的对面,她的铅笔在交叉膝盖上的缩写便笺上平稳地划写着。
“……一位真正的献身科学和科学发展的殉职者,”查普曼博士口授说,“14个月来,他毫无保留地——”
查普曼博士见保罗进来,点点头打招呼。“就要完成这份新闻稿,一会儿就完,保罗。”
保罗木然地走向附近的金属折叠椅,坐在边缘上。
查普曼博士指指贝尼塔便笺簿。“再念最后一句。”
贝尼塔拿起便笺簿,读道:“查普曼博士为他那忠实的同事的夭折深感悲哀,他今天向全国发表了以下声明:‘卡斯-米勒是一位真正献身科学和科学发展的殉职者——’”
“贝尼塔,这样写,‘献身科学和科学的艰难的发展。’继续下去。”
她翻弄着便笺簿,接着继续读下去。“‘14个月以来,他毫无保留地……’”她将最后这句话拖悬在空中。
查普曼博士噘起嘴,打量着上方的灯具,然后流畅地继续口授下去。“……将自己的身心投入艰苦的工作中,每天不只8小时,而是10或12小时地夜以继日地工作。他多么渴望看到我在性行为方面的首创工作能得出成功的结论。但是,卡斯-米勒的牺牲不是徒劳的,他为即将出版的《美国已婚妇女的性史》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此书将在下年的春天问世,并以此来纪念卡斯-米勒。正因为有他参与,我们敢肯定,整个人类将会更加健康和幸福。对米勒先生的悼念活动今天将在康州里尔顿学院的教堂举行,同行与朋友将在那里向他致哀。他的遗体于今天上午将从洛杉矶运往新墨西哥的罗斯维尔,他现在的唯一的亲人,他的亲爱的母亲R-M-约翰逊太太居住的地方。”
查普曼博士视线转向保罗,寻求他的赞同,可是保罗的目光却向下瞅着地板。他一直在回忆卡斯是如何崇拜雷纳-玛丽亚-里尔克,并且几次谈到诗人的精神病。保罗想起里尔克曾在信中写过的一些话,他意识到查普曼博士的目光正盯着他。他竟能记起里尔克的两句话:“像一条老路那样,所有的伟人的生命过分膨胀……他们的生命非正常发育,像不再使用的一个器官。”
“这样就行了,贝尼塔,”查普曼博士在说,“这把我们搞得够紧张啦。搞好七份,标上红箭头,发往表中所列的电台和报社,最好马上去做,他们整整一天都在催。”
贝尼塔像一位获得圣物的忏悔者,牢牢地抓住本子和铅笔,冲出神龛,去传播他的话。
查普曼博士将他的椅子朝保罗身边拉过来,椅子腿划过地面。“讨厌的事,”他说,“真高兴做完了。”他摇了摇头。“可怜的家伙。”他合乎礼仪地延长了一段表示怀念的时间,然后转移到活生生的现实中来。他叹了口气。“呐,好了,”他说,将两手掌合在一起。“哦,保罗——你看过播出了,是吗?”
“我看过。”
“你怎么认为?”
“像平常一样。”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多不少。你告诉他们不少的老生常谈,用几个浮夸的性交材料来刺激他们,而没有谈任何特别新颖或有用的东西。”
查普曼博士的眼睛眯起来,可仍保持着镇静,因为他一直盼望保罗提问那封信的事情。他认为,还没有理由去生气。“这是家庭电视节目。它面向所有年龄的人,所有的家庭。你希望我做什么?”
“你问我吗?”
“不错。”
“至少,我期望像你这样有地位的人,不应该坚持电视网把你与一组拍马的傀儡安排在一起。那三个蠢货,你可以将他们中任何一个举起来,将他们折起去,他就会尖叫出声‘好哇,好哇,’像橡皮囡囡喊叫‘妈妈’那样。你需要一位合格的竞争者,而不是小城镇上那种容易取胜的比赛。你为什么将乔纳斯博士从电视节目中踢走?”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欧文·华莱士